天快黑的时候,李芬她男人黄奇和黄大强一起回来了。
这些日子,黄大强为了讨黄老太的欢心,每天下了班后都要回村里一趟。他也不空着手,每次来总会带些点心水果,这次也一样。
黄大强一进了屋,先是左右张望了一通,看到椅子上的黄老太后他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地高声道:“奶奶,我又来看您了!”
李芬迎过来,看到他手中提了一袋苹果。李芬便笑道:“又买啥水果,昨天你拿来的还没吃完呢。妈,您看强子对您多好,今天给您带了苹果来,哎哟这苹果又大又红的,铁定不便宜吧?”
黄大强嘿嘿一笑:“不贵不贵,二十来块一斤的算不上好东西。”
“二十块还不贵?”李芬假意嗔了他一眼,又扭头冲黄老太笑道:“您看这孩子花钱就是大手大脚的,也不知道省着点。”
黄大强冲着黄老太提高了声调道:“妈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孝敬我奶的事儿哪能省呢!”
黄老太人老成精,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是为了哪般,她心里门清着。
黄老太眉眼一耷拉,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是好东西,就是我牙不好,吃不动。”
……
额。
李芬脸上的笑意一僵,没忍住瞪了黄大强一眼:这缺心眼的破孩子,怎么拍个马屁都拍不到点儿上的?
李芬伸手接过黄大强手中的塑料袋,打开看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这歪瓜裂枣的苹果还二十块一斤呢,她瞅着这一袋撑死都不超过五块钱。
“咦,这是什么?”李芬发现装苹果的袋子里有一小截树枝,换平时她可能不会放心上,但今天因为进门前的那个小插曲,让李芬多少有些在意。
她拿出那截树枝看了看,跟她从门框上拿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李芬心里一个咯噔,看向黄大强:“强子,这东西怎么来的?”
黄大强不甚在意:“啊估计买苹果的时候老板不小心放进去的吧?干嘛那么紧张,不就是根树枝嘛,压不了多少秤的。”
“什么树枝?”黄老太皱了皱眉。
“妈。”李芬走到黄老太身边,把树枝放她手里:“您瞧,又是槐树枝。”
这截树枝黄老太摸着平平无奇,可是……
黄老太摸了摸乱跳的右眼皮,这似乎是在昭示着此事的不寻常。
“不对劲不对劲……”
李芬紧挨着黄老太:“妈,咱家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黄大强不明所以:“妈你和奶这是咋了?”
黄老太不说话,她在专心地感应着屋内的气息。
这时,从进家门就一直没出声安静当个布景板的黄奇慢慢地走过来:“怎么了,这槐树枝有哪里不对吗?”
李芬回道:“我和妈下午回家的时候,咱家门上就插着槐树枝,现在强子带来的苹果里也有槐树枝,这说这怪不怪?”
黄奇慢吞吞道:“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槐树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下河村不就有颗百年的老槐树吗?”
黄奇不提下河村还好,一提起下河村的那颗老槐树,黄老太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手中的两颗树枝顿时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到这时,黄老太不再侥幸,她意识到,当年那件事的报应……来了。
“妈,您怎么额上都是冷汗?”挨着黄老太的李芬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担心道:“这树枝这么邪门,您把它给我,我这就去扔了它!”
黄奇越走越近,嘴里依旧慢吞吞地说着话:“是啊,那槐树到底怎么回事呢?”
“妈您要不舒服,我让大奇和强子带你去医院吧。”
“槐树是不是想念它干儿子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李芬有些不满:“妈都不舒服了,大奇你怎么只顾着槐树槐树的?”
“大芬退开!”
突然!
黄老太一声厉喝,一把扯住李芬把她往身后一拽:“他不是大奇!”
“啊?”
李芬脑袋一蒙:“妈?”
黄大强也被这变故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下了:“奶,你说什么呢,他不是我爸还能是谁?”不过黄大强这鸡贼的家伙,虽然嘴上好像不信黄老太,但身子却很实诚地飞速窜到黄老太身后,寻求庇护。
“呵呵呵~”
黄奇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李芬和黄大强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寒意不断地从脚底往上蔓延。
他们这下可算信了黄老太。
再看黄老太,她人虽老,动作却麻利从怀里掏了几枚铜钱捏在手里,侧耳倾听着‘黄奇’的位置,位置一确定,手一扬铜钱就朝往‘黄奇’的身上射去:“黄大强,你看看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黄大强下意识抬头,正好看到‘黄奇’摇晃着身体在躲避铜钱,在这空隙中黄大强看清了‘黄奇’的脸——那哪儿是他爹的样子啊,分明就是个木头雕刻的诡异木人。
黄大强吓得“嗷”一嗓子就惨叫了出来,没出息地双腿打着颤,全靠抱着他亲娘才没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