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烛火燃到后半夜,渐渐弱了下去。阿菀靠在陛下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胸前的龙纹刺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陛下,您说……若是有了孩子,像您多些好,还是像我多些好?”
陛下把玩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闻言低笑:“像你便好,眉眼温顺,性子也柔和。像朕这般,总带着些戾气。”
“陛下才不戾气呢。”阿菀仰头看他,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阴影,“臣妾觉得,陛下是天底下最可靠的人。”
陛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里忽然有些动容。他听惯了奉承话,却只有阿菀这句“可靠”,说得真心实意,像春日晒过的棉被,暖得人心里发沉。
“等孩子生下来,让他学骑射好不好?”陛下轻声问,“朕亲自教他。”
“好啊。”阿菀笑着点头,“若是个女儿呢?”
“女儿便教她读书作画,像你一样,做个心细如发的姑娘。”陛下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朕还要给她建座摘星楼,让她能看见最远的星星。”
阿菀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想起刚入宫时,总怕自己笨手笨脚惹陛下厌烦,如今才明白,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种滋味。
第二日清晨,阿菀醒来时,陛下已经去了御书房。枕边放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流苏上坠着细小的珍珠,晃一晃,像落了满枕的星光。宫女进来伺候梳洗时,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娘娘,陛下刚让人送来些新鲜的荔枝,说是岭南那边连夜快马送过来的。”
阿菀拿起步摇簪在发间,镜中的自己眉眼带笑,连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几分。“知道了,端上来吧。”
正吃着荔枝,就见秦风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气:“娘娘,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了,说是陛下特意让他来给您请脉的。”
李太医提着药箱进来,给阿菀诊脉时,手指搭在她腕上片刻,忽然抚着胡须笑了:“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这脉相……怕是有喜了。”
阿菀手里的荔枝“啪嗒”掉在碟子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太医:“您说什么?”
“娘娘的脉滑如走珠,正是有孕之兆,约莫刚满一月。”李太医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陛下昨夜特意吩咐老臣今早来看看,看来陛下早有预料啊。”
阿菀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难过,是高兴。她捂着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她和陛下的孩子。
“快,快摆驾去御书房!”阿菀起身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御书房里,陛下正对着奏折蹙眉,见阿菀进来,连忙放下朱笔:“怎么跑来了?仔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