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冲锋的骑士,胸口的链甲衫应声出现一个破洞,他势头猛地一滞,上身像是被定住一般绷直,随后软软栽倒。
一心需要“潮信”的核心存活下来,成为有用的棋子,而不是在这里因为一场战斗而丢失。
几乎没有任何间隔,一心手腕微调,枪口移动,十字线瞬间锁定了那名刚刚坠马、正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左侧骑士的头颅。
一心甚至能看到对方因剧变和疼痛而扭曲的表情。
又一声枪响接踵而至。
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那狭窄的视窗,带出一蓬红白混合的浆液。骑士的动作彻底僵住,然后软倒在地。
枪声的余韵在旷野中回荡,带来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
无论是正在组织防御的教廷士兵,还是呐喊冲锋的潮信队员,动作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枪声传来的土坡方向。
巴尔塔萨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虽然同样震惊于那恐怖武器的威力与精准,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杀!”他再次发出怒吼,如同猛虎入羊群,挥舞着阔剑冲入了因骑士瞬间毙命而出现动摇的教廷步兵阵型中。
塔盾冲撞,阔剑挥砍,动作简洁而高效,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一名长矛兵试图用长矛刺击,却被巴尔塔萨尔用盾牌格开长矛,随即上前一步,阔剑横扫,直接将对方连手臂带矛身斩为两段。
在他的勇武激励下,潮信队员们也重新鼓起勇气,嚎叫着围拢上去。
然而,战斗技巧的差距是血淋淋的现实。他们往往数人围攻一名教廷步兵,却因为配合生疏、攻击畏首畏尾而难以迅速解决战斗。
一名潮信队员的斧头砍中了教廷步兵的肩膀,却被链甲卡住,反而被对方反手一剑刺穿了腹部,惨叫着倒下。
另一名队员则被负隅顽抗的步兵用矛杆扫中小腿,狼狈倒地。
真正的杀戮效率,几乎全靠巴尔塔萨尔一人支撑。
他如同磐石,又如同旋风,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也为手下创造了虽然笨拙但有效的攻击机会。
土坡后方,一心透过瞄具,冷静地注视着那法师杖尖汇聚的、越来越明亮的灵髓辉光。
与教廷的法师打过数次交道后,他早已摸清了这些施法者的战斗模式及其护盾的承受极限。
他右手食指巧地按下弹匣释放钮,左手迅捷地向后拉动拉机柄,将枪膛内那发可能已不足以应对当前威胁的tSx弹退出。
随后飞速从战术背心正中拔出一个侧面涂着白色“Ax”标识的弹匣——这里面压着的,正是离开永青前补充的新型弹药。
“咔!”随着枪机释放,一枚带着特殊使命的弹头推入膛室。
“砰!”这一声枪响,比先前更加沉闷、厚重。
一心清晰地感受到,肩窝传来的后坐力也明显沉猛了许多。
瞄准镜中,那发特制弹头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瞬间撕裂了淡白色的奥术护盾,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没有半分迟滞。
护盾如同被石子击碎的水面光影,剧烈荡漾了一下,便彻底溃散成漫天飘零的灵光碎屑。
子弹穿透护盾后,其势未减,精准地没入了法师的胸膛。
法师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脸上凝聚的施法专注瞬间被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
法杖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他踉跄一步,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血花。
紧接着,更为可怕的反噬发生了——他体内尚未引导出去的灵髓能量因施法被强行暴力中断而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络中疯狂窜动。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随即软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再无声息。
失去了法师的指挥与支援,残余的教廷士兵在巴尔塔萨尔这尊杀神的碾压下,很快便失去了抵抗意志,被逐一清除。
战斗结束得很快。
道路上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泥雪被践踏后的土腥味。
两名潮信队员在刚才的混战中负伤,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其他人虽然身上溅满血污,大多只是皮外伤,此刻正拄着武器,大口喘息。
巴尔塔萨尔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沫,提着仍在滴血的阔剑,走向那六名缩在运输车旁,吓得面无人色的劳工。
他的声音因之前的咆哮而有些沙哑,但尽量放缓了语气:“教廷视我们如草芥,垄断灵髓,压榨众生。我们‘潮信’,是为所有被压迫者争取一线生机。你们...可愿加入我们?”
劳工们面面相觑,惊恐未消。
片刻后,其中两人看了看巴尔塔萨尔,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教廷士兵的尸体,似乎下定了决心,颤抖着走到了巴尔塔萨尔身后。
而另外四人,则是在短暂的犹豫后,发出一声喊,连滚爬爬地朝着琥珀港的方向逃去,很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巴尔塔萨尔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逃离。
他知道,强迫来的,不是同志。
这时,负责运输的四名潮信队员才姗姗赶来,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狼藉的战场,脸上也露出惊惧之色,但在巴尔塔萨尔的指挥下,还是迅速行动起来,检查车辆,准备将这块用鲜血换来的“矿石”尽快运走。
一心从土坡后站起身,轻轻拂去伪装布上的草屑和雪末。他收好步枪,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沉默地注视着下方正在清理战场的人群。
风掠过原野,带来远方平民惊慌未定的议论声,以及近处伤者压抑的呻吟。
“潮信”的行动,充满了挣扎与牺牲,但也展现出了某种...值得投资的韧性。
他需要他们,正如他们,或许也需要他这杆隐藏在暗处的,“行商”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