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有预料,但听到艾琳计划的全部细节——那种将自己完全献祭的终极方案——依然带来一种沉重的冲击。
这不是战士的牺牲,而是学者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将自己化为了最后一个实验品,一个永恒的培养皿。
“真是个...了不起的傻瓜。”一心低声回应,声音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深切的认同与惋惜。他理解这种为了某个崇高目标而压上一切的赌徒心理,正如他此刻身陷敌窟。
“那为什么,一定得是她呢?”
“命运,就是希望这种‘巧合’,不是吗,碰巧,她是一位半精灵,碰巧,她是一个每天泡在净化草药里的蠢货...”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祭坛后方那簇搏动着的、辐射污秽能量的“腐化之种”上方,大约五六米高的岩壁处,一大片覆盖其上的、由血肉网络和枯萎藤蔓交织而成的附着物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伴随着令人汗毛立起的“嗤嗤”声和骨骼错位的脆响,那片令人作呕的墙壁向内凹陷、向外翻卷,竟快速“生长”形成了一座小小的、悬空的血肉露台。
一个身影缓缓从那阴影中步出,站在了那座血肉露台的边缘。
他同样穿着黑色的束口长袍,但材质似乎更好,带着暗紫色的细密纹路。
脸上并未蒙面,露出一张中年精灵男性的面孔,但这张脸已经扭曲得近乎非人。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隐隐透着下方紫黑色的血管脉络。一双眼睛完全被浑浊的乳白色覆盖,看不到瞳孔,只有中心两点针尖大小的幽绿光芒在闪烁。
他的嘴角以一种不自然的弧度向上咧开,仿佛被无形的线提起,形成一个固定不变的、疯狂而愉悦的笑容。
“啊...真是惊喜。”一个声音直接在一心和伊瑟拉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又夹杂着无数细碎痛苦的呓语回声。“...令人惊叹的效率。冰冷,精准...毫无意义的杀戮,却又如此...迷人。”
一心的步枪口几乎在他现身的瞬间就微微上调,准星牢牢套住了他的胸膛,在t-VIS护目镜的视野里,已然出现一条目标指示线。
伊瑟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水晶匣抱得更紧,向一心靠拢了一步。
“惊喜通常意味着麻烦。”一心的声音传出,显得格外沉闷冷静,“看来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审美观挺别致。”
那精灵,古神低语会的骨干——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一些,浑浊的白眼转向一心的方向:“麻烦?不,这是恩赐。是进化!你们闯入的并非巢穴,而是圣地!见证这伟大的融合,这新生的脉动!”
那古神低语会的骨干发出一阵令人极度不适的“咯咯”笑声,仿佛喉咙里卡满了骨渣。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邪恶的穹顶:“凡俗的生命脆弱而短暂,如同露水。唯有拥抱虚无深处的伟大意志,与这神圣的腐化合为一体,才能获得永恒!看呐,这些...”
他指向那些徘徊的腐根守卫和触手怪,“...它们曾是迷茫的羔羊,如今已是新生的先驱!虽然形态初级,但灵魂已触及真理之岸!”
“神经病...”一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把活人变成在地上爬的烂木头和烂触手,管这叫真理?你们的‘伟大意志’品味可真够差的。它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先把你的眼睛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