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她们身后数公里的地方,苏晴晴正不紧不慢地走在黑暗里。她没有开车,也没有找人,就那么一个人,踩着松软的沙土,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她的听力经过强化,早已捕捉到远处吉普车挣扎的轰鸣。她甚至能想象出秦冉那张因为颠簸而极力维持镇定的脸。
苏晴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釜底抽薪?她倒要看看,谁才是那根薪,谁又是那锅底。
吉普车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渔光村那稀稀拉拉的灯火。车子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下停稳,小刘几乎是滚下来的,扶着车门就开始干呕。
秦冉则像没事人一样下了车,她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干部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贫穷、落后,散发着鱼腥味和潮湿气息的村子。
这里,就是那只猛虎出生的地方?看起来,倒更像个兔子窝。
村里的狗被汽车声惊动,狂吠起来,很快,几户人家的门被推开,探出几个警惕的脑袋。
“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
秦冉没理会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径直走向村委会那栋唯一还亮着灯的瓦房。她记得资料里提过,渔光村的村长叫李大栓。
她推开虚掩的门,只见一个穿着汗衫的黑瘦男人,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正是村长李大栓。
李大栓被突然闯进来的秦冉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都晃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干部服,白得发光的女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你是谁?找谁啊?”李大栓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想拿出村长的架子。
秦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审视。“你是李大栓同志吧?渔光村的村长?”
“是我,咋了?”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秦冉拉开一张长凳,自顾自地坐下,仿佛这里是她的办公室,“我叫秦冉,是上级派来的调查组组长。这次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一听“京城来的”、“调查组组长”,李大栓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紧张地搓着手,连忙站了起来:“首长好!首长好!您……您这么晚来,有什么指示?”
“不是指示,是了解情况。”秦冉看着他,语气平静,“我想问问,关于你们村的苏晴晴。”
“苏晴晴?”李大栓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您……您问我们家晴晴丫头干啥?她……她犯事了?”
秦冉捕捉到了他称呼的变化,“我们家晴晴丫头”,这是一种本能的维护。
“不,她没有犯事。恰恰相反,她立了大功,是全岛,乃至全国的大英雄。”秦冉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正因为如此,组织上才更要全面地了解她。我们需要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详细记录在案。这是对英雄负责。”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李大栓听着,心却沉了下去。他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来者不善。调查?还调查从小到大的经历?这哪是表彰英雄,分明是查户口本,要挖人老底!
晴晴丫头是啥样,他比谁都清楚。以前那是村里有名的懒丫头,可现在呢?现在是能点石成金的活神仙!是带着他们打井找水,救了全村命的恩人!
他李大栓是没啥本事,但这点良心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