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晴听了只觉得好笑,也没去解释。
到了晚上,苏大海就会把收音机搬到院子里,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家人,还有闻声而来的左邻右舍,就围着那台小小的收音机,听新闻,听评书,听革命歌曲。
日子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温馨又安逸。
苏晴晴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她心里清楚,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
那个叫秦放的知青,这几天一次都没出现过。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水草下的毒蛇,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探出头来,咬你一口。
还有周师长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
苏晴晴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大海总是格外宁静。
第四天下午,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再次停在了苏家院门口。
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的战士,身姿笔挺,正是警卫排的排长陈东。
刘翠娥正在院子里晾晒咸鱼干,看到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捏着咸鱼干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没回头,声音却已经绷紧了:“晴晴,又有解放军同志找你。”
苏大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到了妻子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将刘翠娥挡在了身后。
“请问,苏晴晴同志在家吗?”陈东站得笔直,声音洪亮,态度却很客气。
“我就是。”苏晴晴从屋里走出来,她今天穿着那件米白色的干部裙,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
陈东看到苏晴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恢复了军人的严肃。他“啪”地一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苏晴晴同志!奉师长命令,请您去师部一趟,有重要事情商议!”
“又有重要事情?”刘翠娥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颤音,她快步走过来,拉住苏晴晴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晴晴,这次又是为了啥事?你跟娘交个底,娘心里好有个数。是不是孙家那事还没完?”
“娘,你胡说什么呢!”苏晴晴无奈地拍了拍母亲的手,“你看陈排长,是来抓人的样子吗?”
她转向陈东,笑了笑:“陈排长,让你见笑了。我娘是怕我被人欺负。”
“苏同志言重了。”陈东的表情依旧严肃,但语气十分郑重,“师部已经将您勇于同不正之风作斗争的事迹,作为正面教材在部队进行了传达学习。我们奉命前来,确保您的安全。”
苏晴晴心里有数了,看来周师长已经把供销社那件事,在内部定性为正面典型了。
“爹,娘,你们放心吧。”苏晴晴安抚着父母,“师长找我,肯定是好事。你们看,这都派专车来接了,是贵宾待遇。”
她指了指门口一直沉默站立的高山:“再说了,还有高山在呢,谁能欺负我?”
听女儿这么一分析,苏大海和刘翠娥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是啊,有高山这个煞神在,谁敢动闺女一根汗毛?
刘翠娥还是不放心,拉着苏晴晴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到了师部,少说话,多听着。”
“领导问话,要好好回答,别顶嘴。”
“要是有人给你气受,你也别忍着,高山,你听见没?要是有人欺负晴晴,你就……”
“娘!”苏晴晴哭笑不得地打断她,“我是去开会,不是去打架。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