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长……”苏晴晴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我……我在县城,被人欺负了。”
“什么?!”周定国的声音瞬间拔高,电话里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动静,显然是猛地站了起来,“谁敢欺负你?你在哪?高山呢?!”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了过来。
“我就在县城邮局……”苏晴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今天不是中秋节嘛,我就想着来县里,给爹娘买几个月饼过节……”
她把刚才在供销社的遭遇添油加醋,重点描述了那个叫刘萍的售货员高高在上的嘴脸,和那句刺耳的“内部预定”。
“……她看我穿得普普通通,就瞧不起人,说话可难听了。还说五仁月饼早就被‘内部预定’了,我们老百姓想都别想……”
“我就想问问,咱们岛上,什么人算是‘内部’啊?是不是只有领导干部才能吃上五仁月饼?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活该吃豆沙的吗?”
“周师长,我心里难受……呜呜……”
她那股子装出来的委屈里,竟真的掺上了一丝心酸,眼圈一热,声音里便带上了真实的哽咽:“……我为了岛上的事,跑前跑后,连家都顾不上。我爹娘想吃口月饼,我都买不着……呜呜……”
她现在就是个身怀巨款却买不到月饼的“穷光蛋”,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晴晴甚至能听到周定国粗重的呼吸声。
一旁的高山,依旧是那副山岳般沉稳的姿态,只是在苏晴晴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时,他那始终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硬。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一丝无奈与……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暖意,一闪而逝。
邮局那个话务员更是听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她低着头,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心里把供销社那个刘萍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的天,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神仙?竟然能让师长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周定国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却又不得不放得极其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晴晴同志,你别哭,别哭啊。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治下不严,让你受委屈了。你现在还在邮局是吧?好,你和高山就在那儿等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派警卫排过去接你。听话,别乱跑。月饼的事,你更不用管,我来处理。我保证,今天这个中秋节,一定让你和叔叔阿姨吃上最好的五仁月饼!这口气,我替你出!”
与此同时,龙湾军港师部。
周定国猛地将话筒砸回电话机上,沉重的听筒与机座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办公室里,一名正在整理文件的年轻警卫员吓得手一哆嗦,文件“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混账东西!”周定国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木制椅子“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正在看地图的师部政委老李闻声抬起头,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双目赤红的周定国,沉声问道:“老周,怎么了?谁惹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惹我?”周定国咬着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们是想挖我们守备师的根!是想让咱们在南海明珠岛上干不下去!”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盯着政委,眼睛里布满血丝:“晴晴同志!就为了给家里老人买几块月饼过节,在县供销社,被一个售货员指着鼻子羞辱!说她不配吃!说好东西都他妈的被‘内部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