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怜舟沅宁打断他,凤眸中寒光凛冽,“朕要他们父子平安!若有半分差池,太医院上下,提头来见!”
“臣等……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随即更加忙碌起来,施针的施针,喂参片的喂参片,试图稳住阿玖急剧流逝的元气。
“阿玖,阿玖,朕在这里,朕会陪着你的。”她的声音放得极低,却明显地慌乱了。
阿玖的手指微微蜷缩,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力道微弱,却仿佛用尽了全力。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地道:
“孩子……陛下……求您……保住孩子……臣侍……臣侍无妨的……”
他喘了口气,空洞的眼里滚下泪来,混着汗水,淌入鬓发,
“臣侍这副身子……早就……早就废了……能……能为陛下留下一点骨血……已是……已是上天垂怜……求您……一定……一定让孩子活下来……”
怜舟沅宁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冷和颤抖,看着他为了这个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决绝。
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她猛地别开脸,下颌线绷得极紧。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迅速砸在她苍青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小团深色,旋即消失不见。
她飞快地抬手,用指腹抹去那点湿意,再转回头时,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参汤!再喂!”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扫过太医令,“吊住他的元气。”
太医令不敢怠慢,亲自上前,小心地撬开阿玖因痛苦而紧咬的牙关,将浓稠的参汤一点点灌了进去。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窗外的风雪声、殿内压抑的呻吟、太医急促的低语、宫人匆忙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慌的嘈杂。
阿玖的力气在一点点耗尽,宫缩的间隔越来越长,力道却越来越弱。
他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张着嘴艰难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却吸不进多少空气。
“陛下……臣侍……不行了……”他气若游丝,抓着怜舟沅宁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
“不,朕不答应。”
他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一瞬,望向声音的来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就在这时,经验丰富的宫人忽然低呼一声:“陛下!侍君宫口开全了!看到头了!可是……可是侍君没力气了!”
怜舟沅宁心头一紧,看向太医令。
太医令脸色灰白,颤声道:“陛下,为今之计,或可……或可用针,强行激发侍君潜力,催动最后的生产,只是……此法凶险,于侍君身体损伤极大,恐……”
“用!”怜舟沅宁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先保住性命!其他的,以后再说!”
太医令深吸一口气,取出数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燎过,看准穴位,极其迅速地刺入阿玖几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