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舟沅宁此刻满脑子都是西境战事与朝堂争议,哪有心思应付他这欲擒故纵的戏码。
她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他那层精心修饰的皮囊:“朕记得,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当知何为安分守己。”
慕容珩被她这话一刺,脸上那点伪装的笑容瞬间僵住,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怜舟沅宁却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还有事,你自便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入了秋,气温忽然降低,明舒的身子愈发不好,时常生高热。
叶锦安虽是仔细的人,但是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儿,实在不是轻松的事,她眼下还得到虚竹苑一趟。
看着怜舟沅宁毫不留恋的背影,慕容珩脸上的谦顺温良彻底碎裂,眼底翻涌起压抑不住的愠怒与嫉恨。
“呵……”一声沙哑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慕容珩猛地回头,只见廊柱的阴影下,慕容璟坐在轮椅上,由一名面容陌生的内侍推着,正冷冷地看着他。
“堂兄自小便为人狂傲,我只当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却不成想……也是这般无用啊。”慕容璟的声音不大,但嘲讽的意味几乎快要溢出来。
“瞧你这副心急火燎、却又求而不得的可怜模样……怎么,看着别人怀上龙种,自己却连陛下的衣角都摸不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慕容珩心上:
“姑母若是知道,她最‘趁手’的利刃,如今连争宠都比不过一个寒门子弟,不知会作何感想?哦,我忘了,姑母怕是……早就放弃你这颗不中用的棋子了。”
“慕容璟!”慕容珩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杀机毕露,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掐死这个废人。
但他终究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强行将翻涌的怒火压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废物,也配嘲笑我?至少,我还是健全之身,而你,不过是个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慕容璟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诡异而畅快:“我是可怜虫,那你呢?一个连自己身子都无法做主,被姑母拿来试药,连为人父资格都没有的……怪物?听说还重金求生子秘方?可笑,你的身子,你自己不清楚吗?”
“闭嘴!”慕容珩已然恼怒,看向慕容璟的眼神目眦欲裂。
“我们,谁又比谁高贵?”慕容璟说完这话,顿了顿,又笑了起来,“不对不对,你如今不过是后宫一个不得宠的才子,位分自是在我之下的!”
慕容珩浑身剧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蛇,他死死瞪着慕容璟,眼神阴鸷得可怕,最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拂袖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慕容璟止住了笑声,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怨毒。
他还是故意扯着嗓子,对着慕容珩的方向道,“慕容才子,来日方长啊,从前你待我的种种,我定是会加倍奉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