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要被狂喜冲昏脑袋,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
——镜宸宫——
陈清策的身体状况不宜挪动,沈复又念着他的恩情,不只将人留在宫中照顾,还从私库中取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命松墨带人帮着太医照顾。
怜舟沅宁守了陈清策两个时辰,亲自喂他喝了药,才被沈复劝着到自己的寝宫休息。
她躺在榻上不言语,心里却仍在复盘今天的事。这宫中包藏祸心的人太多,今日之事以意外作结的确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只是若不查明真相,她实在是不能放心。
她自然最是了解许清风的为人,知道他是至纯至善的性子,可是他今日在宴上确实......不该说是奇怪,应该说是与平日很不相同,他今日分明有些畏首畏尾。
“陛下放心吧,臣侍会加倍小心的,剩下的这两月一定不会再出任何风波。”沈复看到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当她是因为自己和孩子再遭劫难而后怕,便柔声安抚着她,用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额头,“臣侍定会让我们的昭儿平安降生的。”
她却只是又叹了口气,没有马上接话。
良久,才听到她又开口。
“益远,朕已向清策许诺,要将他的位分晋为承卿。”怜舟沅宁说完这话,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没有马上开口。
“这是应当的,陈侍君如今虽不便行动、行不了册封礼,但是陛下可以先拟了旨意,至于剩下的,都交给臣侍去办就好。”沈复说完这话,却见她眉头还是蹙着,于是再次温声道,“除去此事,陛下还有烦心的事吗?”
怜舟沅宁扣住他的手,缓缓开口,“朕只是想,如今后宫中算计不断,阿玖他这样子......又无位分傍身,日子自是不会好过,即便他不愿,朕也想晋一晋他的位分。”
“这更是应当的,臣侍以为不如直接晋阿玖为璋侍,如何?也可见陛下待他的心意。”沈复细细分析起来,“如今宫中针对阿玖的流言蜚语不少,臣侍虽已经派人将带头的宫人罚了俸禄,可陛下的恩宠才是关键。”
说到恩宠,怜舟沅宁便觉得自己对他实在有些冷落,不是不愿意见他,只是如今两人心中都有芥蒂,到棠棣苑说不上几句话就走,去的就愈发少了。
“朕想给他拟个封号,‘谌’字可好?‘天生烝民,其命匪谌’,世事虽无常,然心意却不变。”
“‘谌’者,情意真挚,臣侍以为是极好的。”
沉水香的余烬在博山炉中散发着最后一丝宁神的暖意。怜舟沅宁躺在沈复身侧,呼吸渐沉,却眉头微蹙,显然并未陷入深眠。沈复侧身望着她疲惫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紧锁的眉心,试图将那忧虑抚平。
这些日子,每日有理不完的公文、操不完的心,还有防不胜防的算计,可他反而庆幸,他此刻能在她身边,做她的凤君,能陪她一起面对高位之上的风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