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的日子，更是难熬。因为是剖腹产，伤口疼得厉害，我躺在床上，连翻身都要奶奶帮忙，稍微动一下，伤口就钻心刺骨地疼，眼泪直流。可就算再疼，我也要坚持给孩子们喂奶，因为医生说，母乳喂养对孩子们的身体好。刚开始喂奶的时候，涨奶的疼比伤口疼还要厉害，乳房又胀又硬，像两块石头，孩子们吸奶的时候，更是疼得我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有时候疼得实在受不了，我就想放弃母乳喂养，可一看到孩子们饿了哭闹的样子，我就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三个孩子轮流哭闹，根本没法好好睡觉。夜里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喂完这个哄那个，刚把这个哄睡，那个又醒了，常常一夜下来，我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就坐着睡着了，可只要孩子们一哭，我就会立刻醒过来，赶紧给他们喂奶、换尿布。奶奶也跟着我一起熬，白天帮我洗尿布、冲奶粉、哄孩子，夜里帮我照顾哭闹的宝宝，累得眼底全是红血丝，头发也白了不少，可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只是默默地帮我分担。”
“因为休息不好，再加上伤口疼、涨奶疼，我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情绪也很不稳定，有时候会莫名地想哭，会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无助。有一次，老三半夜突然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我抱着她，看着她哭闹的样子，又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忍不住放声大哭，眼泪混着孩子的哭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奶奶听到我的哭声，赶紧过来抱着我，安慰我说，瑶瑶，别委屈，有奶奶在，咱们一起扛，都会好起来的。”
“出了月子后，日子也没有轻松多少。我要一边照顾三个孩子，一边慢慢恢复身体。孩子们渐渐长大，需要照顾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每天都要给他们换尿布、喂奶粉、洗澡、哄睡，还要给他们洗衣服、晒被子，所有的事都要我自己做，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渐渐吃不消，只能帮我搭把手。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起床给孩子们冲奶粉、喂辅食，等孩子们吃饱了，我再匆匆吃点早饭，然后开始收拾家务，洗衣服、拖地、做饭，忙得脚不沾地。”
“有一次，我感冒发烧了，烧到三十八度多，浑身无力，头晕眼花，可还是要硬撑着照顾孩子们。那天早上，我起床给孩子们冲奶粉，刚拿起奶瓶，就觉得头晕得厉害，差点摔倒在地，我扶着桌子缓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孩子们看到我不舒服的样子，好像也懂事了，那天格外乖，没有乱哭闹，老大念辰还学着我的样子，轻轻拍着哭闹的妹妹念月，那一刻，我心里满是欣慰，觉得孩子们长大了。”
“还有一次，老三念月突发高烧，夜里烧到三十九度，小脸烧得通红，哭闹不止，精神也很差。我抱着她，摸着手心里滚烫的温度，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路上没有出租车，我只能抱着念月，冒着大雨往医院跑，奶奶在后面跟着我，帮我撑着伞，一路上跌跌撞撞，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淌，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冷得浑身发抖。那一刻，我觉得特别孤独，特别无助，要是你在我身边，要是你能帮我一把，该多好啊。”
“到了医院，医生赶紧给念月做检查，抽血、化验、输液，看着针头扎进念月小小的手背上，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眼泪止不住地掉。医生说念月是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治疗，我在医院守了念月整整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没好好吃一顿饭，一直抱着她，哄着她，直到她的烧退了，精神好了，我才松了口气。那三天，我瘦了好几斤，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可看到念月平安无事，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孩子们慢慢长到一岁多，开始学走路、学说话了。老大念辰学得最快，最先学会了走路，也最先学会了说话，第一次听到他软软地喊我‘妈妈’的时候，我眼泪止不住地掉，心里满是感动和欣慰。老二念星性格温和，学走路的时候很谨慎，摔倒了也不哭闹，自己慢慢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学会说话后，也总是安安静静地喊‘妈妈’，格外乖巧。老三念月最黏人，学走路的时候总是要我抱着，不愿意自己走，学会说话后，每天都跟在我身后，一遍遍喊‘妈妈’，那软糯的声音，总能驱散我所有的疲惫。”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孩子们，也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我在孩子们一岁多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学校，继续完成学业。每天早上，我天不亮就起床，给孩子们冲奶粉、喂辅食，等奶奶接手照顾孩子们后，我匆匆吃点早饭，就赶去学校上课。中午下课，我又飞奔回家，替换奶奶歇一会儿，给孩子们喂奶、哄睡，等孩子们睡熟了，我再匆匆吃点午饭，然后赶回学校上课。晚上放学回家，我包揽了所有的家务，给孩子们做饭、洗澡、哄睡，等孩子们睡熟了，我再坐在灯下赶作业、复习功课，常常熬到后半夜，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旋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累得浑身酸痛，有时候走路都觉得腿软，可我从来不敢停下来，因为我知道，我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我必须坚强，必须努力，才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有好几次，我在课堂上睡着了，被老师叫醒，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弥补自己的不足。”
“就这样，我咬着牙熬了两年，终于顺利完成了学业，拿到了毕业证书。毕业后，我在老家找了一份稳定的文职工作，工资不算高，每个月只有几千块钱，却足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给孩子们做好早饭，送他们去幼儿园，然后去上班；晚上下班，我赶紧去幼儿园接孩子们回家，给他们做饭、洗衣服、辅导他们看书、陪他们玩，等他们睡熟了，我再收拾家务，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经常生病，没法再帮我太多，所有的事都要我自己扛。有时候奶奶生病住院，我还要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照顾三个孩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有一次，奶奶住院了，我白天去医院照顾奶奶，晚上接孩子们回家，给孩子们做饭、哄睡后，再赶回医院照顾奶奶，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好好睡过一觉，瘦了好几斤，可我不敢抱怨，只能咬着牙坚持，因为我知道，我是奶奶和孩子们唯一的依靠。”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心疼我。老大念辰格外有担当，看到我累了，会主动帮我捶背、倒水，看到奶奶生病，会主动帮我照顾奶奶，还会帮我哄哭闹的妹妹念月。老二念星性格安静，总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我，我做饭的时候，他会坐在旁边看着我，我洗衣服的时候，他会帮我递衣服，格外乖巧。老三念月最黏人，也最贴心，看到我不开心了，会伸出小手摸摸我的脸，软软地安慰我‘妈妈不难过’，那一点点温暖，就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爸爸’这个词，成了我心里无法言说的隐痛，也成了孩子们心里的遗憾。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一起接送，一起参加亲子活动，一起陪他们玩，可我的孩子们，只有妈妈和奶奶陪伴。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举过头顶玩耍，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爸爸手牵手散步，看到别的小朋友在爸爸怀里撒娇，我的孩子们眼里满是羡慕，那一刻，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有一次，幼儿园举办父亲节活动，老师让小朋友们画自己的爸爸，然后上台分享自己和爸爸的故事。那天，念辰拿着画笔，坐在角落里，迟迟不肯动笔，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念星低着头，默默抹眼泪，小声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念月抱着我的腿，委屈地哭着说‘妈妈，我也想要爸爸，我想让爸爸陪我玩’。”
“看着孩子们委屈的小脸，听着他们稚嫩又心酸的话语，我再也忍不住，抱着三个孩子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地掉。我只能强忍着心酸，一遍遍骗他们，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等宝宝们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可我知道，这些谎言瞒不了多久，孩子们眼里的失落，一天比一天明显，每次看到他们期待又失望的眼神，我心里就格外愧疚。”
“有一次放学路上，念辰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抱着买玩具，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羡慕，小声问我‘妈妈，爸爸到底在哪里呀？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是不是不爱我们？’。听到这些话，我蹲下身，抱着念辰，眼泪止不住地掉，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我不能再让孩子们活在谎言里，不能再让他们没有爸爸的陪伴。”
“那天晚上，孩子们睡熟后，我坐在床边，看着三个孩子的睡颜，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我想起这些年自己独自熬过的日日夜夜，想起孩子们委屈的眼神，想起奶奶苍老的脸庞，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到A市，一定要找到你，就算你不接纳我们，就算你不愿意认孩子们，我也要让你知道，你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也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爸爸是谁。”
“我纠结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我怕回到A市后，看到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怕你不愿意认我们，怕孩子们受到伤害。可一想到孩子们期待的眼神，我就鼓起了勇气。我提前联系了老家的亲戚，拜托他们帮忙照看奶奶，然后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孩子们的衣服、玩具、书本一一打包，买了返回A市的火车票。”
“出发那天，奶奶拉着我的手，眼眶通红，一遍遍叮嘱我‘瑶瑶，去了那边好好说，不管怎么样，奶奶都支持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带着孩子回来，家里永远有你们的地方’。我抱着奶奶，眼泪止不住地淌，心里满是不舍和忐忑，却还是咬着牙，转身踏上了火车。火车一路疾驰，看着窗外渐渐陌生的风景，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期待着和你重逢，又害怕重逢后的结果。”
孙瑶的声音渐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浸湿了陈志鹏胸前的衣料。这些年的艰辛与委屈，这些年的孤独与隐忍，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陈志鹏紧紧抱着孙瑶，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发间滑落，滴在她的脖颈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与心疼。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无声地安抚着她满是伤痕的心，听着她一字一句诉说这些年的经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他从来没想过，她一个人竟然承受了这么多苦，独自怀孕、独自生产、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那些他缺席的岁月里，她过得有多艰难，有多无助，他连想都不敢想。他恨自己当年的迟钝，恨自己当年没有及时联系她，恨自己当年让她产生了误会，更恨自己这些年，竟然让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让孩子们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
“对不起，瑶瑶，真的对不起。”陈志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自责与心疼，眼泪止不住地掉，“是我不好，是我当年太迟钝，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思，没有及时联系你，让你产生了那么深的误会；是我不好，是我当年没有好好找你，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艰辛；是我不好，是我缺席了孩子们这么多年的成长，让他们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让他们受尽了委屈。”
“瑶瑶，我知道，再多的对不起，也弥补不了我这些年对你和孩子们的亏欠，也弥补不了你受的那些苦。可我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们的机会。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好陪伴孩子们，把你们缺失的爱，一点点补回来；我会分担你所有的辛苦，再也不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我会陪孩子们长大，陪他们读书、陪他们玩耍、陪他们经历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做他们最坚实的依靠；我会好好爱你，用余生所有的时光，去弥补我对你的亏欠，给你和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给你们所有的幸福和安稳。”
孙瑶靠在陈志鹏怀里，听着他愧疚又真诚的话语，感受着他怀里的温热与安稳，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彻底释放，眼泪哭得更凶了，却不再是无助的哭泣，不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带着释然与安心的哭泣。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有他在身边，所有的苦都过去了，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紧紧抱住陈志鹏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跳，心里满是温暖与安心。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有他陪伴，有孩子们在身边，三餐四季，岁岁年年，都会满是幸福与安稳，那些独自熬过的苦难，终将成为过往，而未来，全是光明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