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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决裂的电话(1 / 2)

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意,砸在“启智”培训机构的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街景。林晚星坐在江哲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攥着刚批改完的“星光小组”作文本,指尖却冰凉——十分钟前,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久未联系的关切,而是劈头盖脸的质问,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划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林晚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结婚一年半了,家里居然没人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尖锐的怒意,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晚星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却还是挡不住那些字句钻进耳朵:“要不是前几天你表姑在城里看见你跟一个男人逛街,说你手上戴了戒指,回来跟我们一学,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找了个工地上搬砖的,怕我们笑话,就不敢跟家里说?”

林晚星愣住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从没跟父母说过江哲的职业,只偶尔提过“他在城里做事”,没想到父母竟凭着表姑一句模糊的描述,认定江哲是工地搬砖的。她靠在沙发上,喉咙发紧,那些被忽视的过往又涌了上来:她想读高中,父亲摔了筷子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给朝阳攒学费”;她偷偷报名夜校,母亲发现后把课本扔在地上,骂她“浪费钱,不如给朝阳买双新球鞋”;她考上大学,家里没出一分钱,父亲还说“读大学也是白读,以后还不是要嫁个普通人”。江哲是她黑暗里的光,是第一个把她的需求放在心上的人,她怕父母的反对和轻视,会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才一直拖着,却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发现,还被贴上“嫁了搬砖的”标签。

“妈,江哲不是搬砖的,他是开培训机构的,叫‘启智’,专门帮孩子补课的……”林晚星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解释,却被母亲粗暴打断。

“开培训机构?你骗谁呢!”母亲的声音满是嘲讽,“你表姑都看见了,那男人穿得普通,手里还拎着工具袋,不是搬砖的是什么?林晚星,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放着好好的人不找,找个没出息的苦力,现在还敢瞒着家里结婚,你是想让我们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吗?”

林晚星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发紧。她想起江哲那天拎的是给培训机构修空调的工具袋,为了赶去给学生上课,没来得及换衣服,却被表姑错认成了工地工人。可父母连求证都不愿,直接给江哲贴上“没出息”的标签,连带着她的婚姻也成了“丢人现眼”的事。

“妈,您别听表姑乱说,江哲很努力,他的培训机构开了两年,现在有二十多个学生,都是家长慕名来的……”林晚星还想解释,母亲却根本不接话。

“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本事!”母亲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话锋一转,又扯回了最核心的目的,“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朝阳马上要结婚了,女方要五万彩礼,我们凑来凑去还差三万!你那个丈夫不管是搬砖的还是开机构的,既然跟了你,就该帮衬家里!你让他把彩礼钱拿出来,全部寄给朝阳当彩礼!家里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不帮他,他这辈子就毁了!”

林晚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连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印子:“妈,您说什么?让我跟江哲要彩礼,寄给朝阳当彩礼?这不可能!我和江哲结婚,他给了六万六彩礼,您当时说要帮我存着,后来偷偷塞给我当嫁妆了,您忘了?那是我的嫁妆,是我这么多年辛苦没白费的证明,也是江哲对我的心意,我不可能拿出来给朝阳!就算江哲是您说的‘搬砖的’,他的钱也是靠力气挣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嫁妆?那本来就是朝阳的钱!”母亲的声音带着蛮不讲理的蛮横,“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嫁妆干什么?现在朝阳就差这三万,你拿出来怎么了?他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是不把钱寄回来,我就去你学校闹,去你丈夫那破机构闹,让你们学校的老师、学生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的学生家长都知道他娶了个不孝女!朝阳要是娶不上媳妇,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这些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林晚星的心上。她想起自己读夜校时,为了省下一块钱公交费,冬天走回家,脚冻得长满冻疮;想起读大学时,为了多赚二十块补课费,冒雨去学生家,回来发烧到39度;想起刚当老师时,为了备好一堂课,熬夜查资料,眼睛红得像兔子。她吃了那么多苦,才换来今天的生活,可在父母眼里,她的嫁妆、她的婚姻,甚至她丈夫的尊严,都可以用来填补弟弟的彩礼窟窿。

“妈,您怎么能这么偏心?”林晚星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倔强,“朝阳是您的儿子,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从来没问过我打工累不累,没问过我读夜校冷不冷,没问过我当老师辛不辛苦,只会让我给朝阳钱!他的五万彩礼,就算差三万,也该他自己去挣,去跟女方商量少要些,而不是抢我的嫁妆!江哲就算是开培训机构的,也不是赚大钱的,他的钱要付房租、给老师发工资,还要攒着给机构添设备,我怎么能跟他要这个钱?”

“我不管他赚不赚钱!”母亲的声音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林晚星,你别忘了,没有我们,就没有你的今天!你是喝我们的奶、吃我们的饭长大的,现在让你帮你弟一把,你就推三阻四?不就是三万块吗?你至于这么小气?你要是连你弟的婚事都不管,你就是不孝,就是白眼狼!以后别再认我们这个爸妈,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不孝?白眼狼?”林晚星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泪珠砸在作文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什么是孝?是让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满足弟弟的需求吗?是让我拿着自己和丈夫辛苦赚来的钱,去填家里的无底洞吗?是让我放弃自己的生活,一辈子围着弟弟转吗?妈,我做不到!这三万块不是小数,是我和江哲计划着给‘星光小组’买新书的钱,是我们想攒着换个大点的房子的钱,不是给朝阳填彩礼窟窿的钱!”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决绝:“这个钱,我不会给。以后,我还是会每个月给你们打两千块生活费,这是我作为女儿的责任。但朝阳的彩礼、房贷,我不会再管——他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们要是想闹,就去闹,我不怕!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忍气吞声、任由你们摆布的林晚星了!”

说完,她不等母亲回应,直接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忍不住剧烈颤抖。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噼里啪啦”地响,像在为她的委屈伴奏。那些被忽视的童年、被否定的努力、被轻视的婚姻,此刻都化作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湿了掌心,也湿了她一直紧绷的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江哲拿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看到林晚星的样子,立刻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晚星,怎么了?是不是跟家里打电话受委屈了?”

林晚星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到江哲温柔的眼神,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她扑进江哲怀里,哽咽着说:“江哲,我爸妈……他们说你是搬砖的,还让我把彩礼钱寄给朝阳当彩礼,说我不寄就去学校闹……我真的好委屈……”

江哲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他们误会就误会,咱们日子过得好就行。钱咱们不给,他们要闹也不怕,我陪着你呢。”他把热牛奶递到林晚星手里,“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别冻着了。”

林晚星接过牛奶,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让她稍微安定了些。她靠在江哲怀里,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心里却清楚——这场电话,不仅是和父母的争吵,更是她与过去那个“听话女儿”身份的彻底决裂。从前她总想着“忍一忍就好”“再让让他们”,可这次她终于明白,无底线的退让换不来理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委屈。

江哲扶着她坐直,拿过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别着凉了,咱们先回家,这里太凉。”他收拾好林晚星的作文本,又拎起她的帆布包,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指尖传来的温度,像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窗外的寒意和心里的慌乱。

车子驶在雨后的街道上,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林晚星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突然想起上周回家时,江哲还跟她说:“等周末咱们回你家一趟吧,把结婚的事跟叔叔阿姨说清楚,总瞒着也不是办法。”当时她还犹豫着说“再等等”,现在想来,幸好没回去,不然又要面对一场无休止的算计。

“在想什么?”江哲看她出神,轻声问。

林晚星转过头,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眼眶又有些发热:“我在想,要是我爸妈能像你一样,看到我的努力就好了。我不是不想孝顺他们,可我不能用咱们的幸福去换……”

“我知道。”江哲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柔却坚定,“孝顺不是无条件妥协,咱们做好该做的——每个月给生活费,逢年过节回去看看,这就够了。至于朝阳的事,他是成年人,该自己扛。以后不管你爸妈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跟你站在一起,不会让你一个人受委屈。”

车子开进小区,江哲先下车,绕到副驾帮林晚星打开车门,还细心地用手护住她的头。走进楼道时,林晚星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还是“妈”的名字,她看着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接。

江哲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别接了,先让自己静一静。你现在情绪不好,接了只会更生气。”

林晚星点点头,按下了静音键。手机在口袋里固执地响了好几遍,才终于安静下来。她知道,母亲肯定还在气头上,接了电话只会是更多的指责和威胁,与其这样,不如先冷静几天,再想怎么处理。

回到家,江哲先给林晚星倒了杯温水,又去厨房煮了碗红糖姜茶——他记得林晚星来例假前容易手脚冰凉,刚才在办公室哭了那么久,肯定需要暖暖身子。林晚星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暖意。她想起结婚一年半来,江哲从来没跟她红过脸,不管她多生气、多委屈,他总是耐心地哄她、安慰她,把她的需求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