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正在工地办公室核对施工图纸——作为工程师,他对工期和质量要求极严,容不得半点马虎。听到这话,他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图纸上,蓝色墨点晕开在“钢筋布置图”上。他顾不上捡,声音瞬间紧绷:“病危?怎么回事?你别急,我现在跟项目总监请假,一小时后到你学校门口,咱们一起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林晚星吸了吸鼻子,既怕耽误他的工作,更怕他跟去后被母亲看出破绽,“而且我跟我妈说,你是工地上搬砖的,不是工程师……我怕她知道你是工程师,要高额彩礼,还让你帮我弟凑钱。”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江哲温和却坚定的声音:“搬砖就搬砖,怎么说都随你。但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对了,钱的事你别操心,你那3万8自己存着,一分都别动。到时候我最多拿1万出来,就说是咱俩凑的。”
“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林晚星赶紧拒绝,她知道江哲的钱也是靠盯工地、改图纸挣来的,“我自己能想办法,大不了我就跟我妈说我真的没钱。”
“晚星,听我说。”江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像他画工程图时一样笃定,“我是你男朋友,将来是要跟你过日子的男人,这事必须听我的。你那钱是你在小单间里省出来的,是你安身的根本,不能动。我拿1万,一是给你爸应急,二是堵住你妈的嘴,省得她缠你。我爸妈是退休干部,每月退休金加起来1万6,家里不缺这点钱,你别担心。”
林晚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又酸又暖——江哲不仅愿意为她“伪装”身份,还把她的难处和未来都考虑得明明白白。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可我还是觉得……委屈你了。”
“傻姑娘,跟你受的委屈比,这算什么?”江哲的声音软下来,“你等着我,我现在去取现金,再换件衣服,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林晚星心里安定了不少。她知道江哲从不说空话,他说会护着她,就一定说到做到。
她开始收拾东西:把存折贴身放好,塞进两件厚外套——是江哲妈妈织的藏青毛衣和浅灰色开衫,再装牙刷、毛巾和常用药。最后把班级钥匙、教案整理好,贴张纸条留给王老师,写明学生作文本的位置,才拿着请假条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知道她一个人在深圳不容易,听完事由后叹了口气:“家里有事就赶紧去,班里的事你别担心。要是江哲陪你去,让他多帮你拿主意,实在不行就给学校打电话。”
“谢谢校长。”林晚星鞠了一躬,心里暖暖的。
回到办公室,她最后看了一眼工位:教案摊开着,红笔放在旁边,窗台上学生送的仙人掌还绿油油的。她摸了摸仙人掌叶片,心里默念:等我回来,一定还当你们的老师,一定守住我的小单间。
走出办公室,阳光刺眼,可她浑身发冷。坐在学校门口石凳上等着时,操场上学生的笑声让她更焦虑——她不知道回去后,能不能守住积蓄,能不能藏好江哲的秘密。
没过多久,江哲开着半旧的捷达车来了。他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还沾了点灰尘,看起来真像刚从工地下来。他下车打开副驾驶门,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有晕车药、面包,还有1万现金。咱们现在去火车站,路上我跟你说怎么应对你妈。”
林晚星接过袋子,看着他刻意“扮糙”的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抱住江哲的腰,闷声说:“江哲,谢谢你……明明你条件那么好,却要跟我一起装穷。”
“跟你在一起,怎么都不委屈。”江哲拍着她的背,手掌带着工程师常年握图纸的薄茧,却格外温暖,“咱们只是回去看看,看完就回深圳,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你那3万8,还有我的工资、我爸妈的退休金,都是咱们的底气,谁也抢不走。”
两人上车往火车站走。路过路边的脚手架时,江哲下意识看了眼安全绳——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职业习惯。林晚星看着他的侧脸,焦虑少了些:有这样靠谱又愿意为她妥协的人在,就算面对原生家庭的麻烦,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她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榕树、凤凰木,还有她住了六年的小单间所在的老巷子,这些都成了她想守护的家。口袋里的存折被攥得发烫,江哲的话在耳边回响:“我是你男人,这事听我的。”
她不知道这次回东北是亲情考验还是“最后一击”,但她知道,有江哲在,她能守住自己的积蓄,守住小单间,守住属于她的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