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说了她肯定不肯去!”母亲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算计,“等报了名,我就说家里实在没钱,让她先去电子厂干几个月,等攒够了朝阳的学费,再让她回来上学。先把她哄去再说,到时候她在厂里干习惯了,说不定就不想上学了。”
林晚星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原来母亲不仅要让她去电子厂,还要用“哄”的方式,骗她放弃梦想。她十五岁的人生,在父母眼里,不过是弟弟未来的“垫脚石”,是家里的“摇钱树”,唯独不是“林晚星”,不是那个渴望读书、渴望未来的女孩子。
她想起白天陈小梅兴奋地跟她说“我妈要给我买新笔记本电脑”,想起婶子们说“你考全县第二太厉害了”,再对比父母此刻的密谋,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她淹没。为什么同样是考了好成绩,小梅就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奖励,而她却只能面对“嫁人”“电子厂”的选择?为什么她的努力,她的梦想,在“弟弟”这两个字面前,就变得一文不值?
不知道过了多久,堂屋的灯灭了,父母的声音也消失了。整个屋子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只有林晚星压抑的哭声,在被子里一点点扩散。她拿出怀里的成绩单,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全县第二”的字样,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红色的墨迹,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姐?你咋哭了?”
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声音,林晚星赶紧擦干眼泪,转头看见朝阳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个旧布偶。大概是她刚才的哭声太大,把弟弟吵醒了。
“没……没哭,姐就是眼睛有点干。”林晚星赶紧把成绩单藏起来,怕朝阳看见她的眼泪。
朝阳走到床边,爬上床,坐在她旁边,小声说:“姐,我刚才听见爸妈说话了,他们说要让你去电子厂,不让你上学了。”
林晚星愣住了,原来朝阳也听见了。她看着弟弟满是担忧的眼神,心里更酸了:“朝阳,你……你怎么看?”
“我不想让你去电子厂!”朝阳的声音带着急,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姐,你要去上高中,要去省重点,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讲数学题,要当大学生的!我不要新自行车,也不要新衣服,我只要你去上高中!”
林晚星看着弟弟认真的模样,眼泪又掉了下来。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只有十五岁的她和十岁的弟弟,还在守护着她的梦想。她摸了摸朝阳的头,声音带着哽咽:“朝阳,姐不会去电子厂的,姐一定会考上省重点的,一定会的。”
朝阳用力点头,把布偶塞给她:“姐,这个给你,我睡觉的时候抱着它就不怕黑了,你抱着它,也别害怕。”
林晚星接过布偶,布偶上还带着朝阳的体温,暖暖的。她把朝阳搂在怀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倔强取代。父母想让她去电子厂,想让她放弃梦想,可她偏不!她考了全县第二,陈小梅考了第五,她们都能考上省重点,这是她拼了命换来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那天晚上,林晚星抱着朝阳,几乎一夜没睡。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该怎么说服父母,该怎么阻止他们把她送进电子厂。她想到了李老师,李老师一直很支持她,说不定李老师能帮她跟父母沟通;她想到了陈小梅,小梅的妈妈通情达理,说不定能帮着劝劝她的妈妈;她还想到了张奶奶、王婶,那些平时关心她的人,说不定能帮她说说情。
天快亮的时候,林晚星终于有了主意。她要先去找李老师,把父母的密谋告诉李老师,让李老师帮忙想想办法;然后再去找陈小梅,跟她商量对策;最后,她要再跟父母好好谈一次,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争取。
晨光透过窗户缝照进房间,照亮了书桌上那本《省重点高中冲刺卷》。林晚星轻轻推开怀里的朝阳,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冲刺卷,指尖划过封面上的“省重点”三个字,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会很难。父母已经铁了心要让她去电子厂,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可她不会退缩,不会妥协。十五岁的她,虽然瘦弱,却有着比同龄人更坚韧的意志——她要守护自己的梦想,要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未来,要让父母知道,女孩子不是只能嫁人、只能去电子厂,女孩子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考上重点高中,考上大学,活出自己的精彩。
她把冲刺卷放进书包,又把那张“全县第二”的成绩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她走到灶台前,开始生火做饭。锅里的水渐渐烧开,冒着热气,像她心里不肯熄灭的希望。她知道,这场关于梦想的“战争”,从今天开始,正式打响了。她会拼尽全力,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赢回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