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月光像淬了冰,洒在博望城的青石板上,泛着冷冽的光。龙弈站在西城门的箭楼里,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帐,王翦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驻扎了三日,营寨的灯火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条蛰伏的火龙。阿婷新做的棉甲穿在身上,里面的棉絮蓬松柔软,是姑娘用了十斤新棉絮层层铺就的,领口处还绣着朵小小的寒梅,在月光下若隐隐现。
“王翦的人在城外挖地道。” 赵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擦拭着心爱的弓箭,弓弦上的蜡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探马说他们的地道口就在城南的老槐树下,那里的土被翻得很新,还带着些木屑。”
龙弈的目光落在舆图上城南的位置,那里标注着一处废弃的古井,据说井底下有前朝留下的秘道,能直通城内的军械坊。昨夜清点粮仓,发现又少了十五袋面粉,库房的地面上有几道浅浅的沟痕,像是被铁锹之类的工具划过,沟痕里还残留着些暗红色的泥土,带着铁锈的味道 —— 那是城外铁矿附近特有的红土。“让项老将军的人守住军械坊的地窖。” 龙弈对身边的亲卫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告诉他们,地窖的门要加三道锁,钥匙分别由南楚旧部、赵将军的人和中军的人保管。”
中军帐内,炭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帐内一片温暖。项云的铁枪靠在桌旁,老人正用一块绒布仔细擦拭着枪杆,银须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银白色的光。“龙统领,南楚旧部的士兵有些不安。” 项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他们说这次守城的任务太重,而赵将军的人却清闲得很,怕是…… 怕是有人故意刁难咱们。”
赵勇恰好从外面进来,听到项云的话,顿时来了火气,铁枪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项老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守城的任务是根据地形和士兵的特长分配的,哪里有什么刁难之说?我部士兵负责的东门地势平坦,最容易被攻破,任务难道不重吗?”
“东门虽然地势平坦,但兵力部署得最多,” 项云放下手中的绒布,抬起头看着赵勇,铁枪在他手中微微转动,“而我们负责的西门,不仅地势险要,兵力还少了近一半,这难道不是刁难?”
龙弈静静地听着两人的争执,目光落在帐外巡逻的士兵身上。他看到南楚旧部的士兵和赵勇的亲兵在城墙上巡逻时,各自走在一边,很少交流。“两位将军都先消消气,” 龙弈开口说道,语气平和,“守城的任务确实可以再调整一下,这样吧,西门由南楚旧部和赵将军的人共同驻守,兵力也重新分配,确保两边的兵力相当,如何?”
项云和赵勇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深夜,苏雅正在药库里整理药材,凌丰的银枪靠在药架旁,枪尖反射着窗外的月光,有些刺眼。“奇怪,” 苏雅的声音带着疑惑,她翻看着手中的账册,“当归怎么少了这么多?前几日清点还有不少呢。”
凌丰走到药架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当归确实少了很多。“会不会是有人记错了数量?” 凌丰问道,伸手拿起一个空药盒。
“不会的,” 苏雅摇了摇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归还有一大盒呢。” 她忽然注意到药架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些散落的当归碎屑,碎屑的方向是朝着药库后面的墙壁,“你看,这里有当归碎屑,说不定是有人从这里偷走了当归。”
凌丰顺着碎屑的方向走到墙壁边,仔细检查着墙壁。他发现墙壁上的一块砖有些松动,轻轻一推就移开了,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里有个洞。” 凌丰说道,银枪在手中握紧,“我去外面看看。”
苏雅也跟了出去,两人在洞外的草丛里仔细搜索着。忽然,凌丰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布袋,布袋里还残留着一些当归的碎屑。“找到了。” 凌丰拿起布袋,递给苏雅。
苏雅接过布袋,闻了闻,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咱们药库的当归。” 她忽然注意到布袋上绣着一个小小的 “赵” 字,“这个字,像是赵将军部下常用的标记。”
两人拿着布袋回到中军帐,将布袋交给龙弈。龙弈看着布袋上的 “赵” 字,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标记他很熟悉,确实是赵勇部下常用的。“看来是赵将军的人偷了当归。” 项云在一旁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赵勇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刚要开口反驳,却被龙弈拦住了。
龙弈仔细观察着布袋,发现布袋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上面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泥土,泥土里混着些铁锈屑,这是城外铁矿附近特有的红土。“未必是赵将军的人。” 龙弈说道,“布袋上沾着城外铁矿的红土,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统领,城外有一个自称是王翦使者的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龙弈沉吟片刻,说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