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雪夜密信(2 / 2)

龙弈的目光落在黑影散落的衣襟里,一枚青铜符滚出来,上面的饕餮纹与之前在粮仓找到的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赵彻说的秦军粮草异动,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先把人关进牢房。” 他对亲兵说,“等雪停了再细查。”

三更的梆子声敲过,阿婷忽然提着灯笼来到中军帐。雪落在灯笼的纱面上,映出她焦急的神色:“你看这个。” 姑娘从袖中取出封密信,蜡封上的火漆已经开裂,“是在门轴缝里发现的,像是从外面塞进来的。”

龙弈展开信纸,墨迹在雪光里泛着蓝黑。信上的字迹模仿项云的笔锋,却在 “三关口” 三字的转折处露出破绽 —— 那是王翦部下特有的方笔。“明日让赵彻将军带五千人,去三关口西侧的峡谷设伏。” 他忽然对亲卫说,“就说…… 项老将军发现秦军的粮草队有异动。”

阿婷的眼睛亮了:“你是想引蛇出洞?”

龙弈将密信凑近烛火,信纸边缘的焦痕在火光里渐渐清晰:“王翦想用反间计,咱们就给他搭个戏台。” 他望着窗外的雪,“这雪下得正好,能盖住行军的脚印。”

次日清晨,雪霁天晴。龙弈站在城头,望着赵彻的队伍消失在三关口的方向。项云的铁枪在晨雾里划出银弧,老人正教新兵扎马步,银须上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着碎光。“老将军可知赵将军去了何处?” 龙弈忽然开口,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露出里面的软甲。

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无非是去劫秦军的粮草队。”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只是不知这次,他能不能分清哪辆车里装的是真粮草。”

龙弈望着三关口的方向,那里的炊烟在雪后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昨夜黑影的哭诉,想起棉袍里的铜屑,想起药库失窃的麻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老将军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亲兵吧。” 他转身往城下走,“牢房里的人,怕是有话要对您说。”

午时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三关口的方向忽然传来冲天火光,赵彻的箭信随后送到,羽箭上绑着的布条写着:“秦军粮草队已截获,内有迷药,疑是诱敌之策。”

龙弈将布条递给项云时,老人的铁枪忽然掉在地上。雪地里的枪缨像朵枯萎的红花,他望着城外来往的南楚旧部,忽然用枪杆撑起身体,对着龙弈深深一揖:“老夫…… 管教不严,险些酿成大祸。”

龙弈扶起他时,注意到远处的烽燧升起了平安的信号。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露出的青石板上,印着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串散落的星子。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外敌,而是藏在人心深处的猜忌。

暮色降临时,士兵们正在分发新的冬衣。南楚旧部的士兵捧着印着玄鸟纹的棉袍,眼里的笑意像雪后的阳光。项云的铁枪挑着件棉袍,正给赵勇披上,老人的银须在暮色里轻轻颤动:“之前的事,是老夫糊涂。”

赵勇拍了拍他的肩膀,铁枪往地上一顿:“都是自家弟兄,说这些干啥。”

龙弈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暗的天色。阿婷的暖手筒还揣在怀里,余温透过布料漫到心口。他知道,统一天下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人心如雪后初晴般澄澈,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雪水顺着城砖的缝隙往下淌,在墙角汇成小小的溪流。龙弈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刀柄的温度里,藏着阿婷昨夜新缠的布条,柔软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