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弈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晨光从帐帘缝隙照进来,在碎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我只信证据。 他缓缓开口,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但在找到证据前,谁也不许妄议赵将军。
正说着,帐外传来苏雅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龙统领,我有东西要给你。
姑娘捧着个褪色的木盒走进来,盒角刻着
二字。她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苏信的书信,最上面那封还没写完,墨迹晕开了几个字:妹亲启,若我不归... 苏雅的指尖划过信纸,忽然抽出夹在里面的羊皮卷,这是我哥前几日画的秦军布防图,他说黑林口的粮草库
龙弈展开羊皮卷,上面用朱砂标着条蜿蜒的细线,从粮草库直通博望城的沼泽地。他忽然想起李达引他们去的正是粮草库方向,心口猛地一沉 —— 苏信怕是早就察觉了不对劲。
项老将军, 龙弈将羊皮卷折好塞进怀里,麻烦您带工兵营去加固鹰嘴崖的防御,用最快的速度。 他转向赵彻,赵将军,你伤好后立刻训练弓弩手,重点布防西侧山道。
最后他看向凌丰,目光沉沉:你跟我去趟南境外围。
去那儿做什么? 凌丰攥紧银枪,指节泛白。
李达以为杀了苏信就能高枕无忧,咱们得让他知道,护民军的账还没算完。 龙弈的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如钟,而且我总觉得,赵将军的事没那么简单。
夕阳西下时,两人伏在南境壁垒外的矮树丛里。秦军正在壁垒上挂灯笼,李达的身影出现在了望台上,穿着崭新的秦军甲胄,正指着燕回山的方向说笑。
我去宰了他! 凌丰的银枪在草叶间划出寒光,却被龙弈按住。
等等。 龙弈示意他看向壁垒内侧,那里有个身影正在搬运粮草,动作蹒跚却熟悉 —— 那是赵勇身边最老的亲兵,左臂有道月牙形的伤疤,是当年替老将军挡箭留下的。
亲兵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忽然踉跄着摔倒,怀里的麻袋裂开个口,滚出的不是粮草,而是捆扎好的布条。龙弈眯起眼,看见布条上绣着玄鸟图案,正是护民军的暗号。
我爹他... 凌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龙弈拍了拍他的肩,目光重新投向了望台上的李达: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晚风穿过草叶,带来壁垒里的酒气,李达正举着酒碗狂笑,没人看见他身后的阴影里,那道月牙形伤疤的主人,正悄悄将火把凑向油桶。
夜幕降临时,南境壁垒忽然燃起冲天火光。龙弈带着凌丰趁乱撤回燕回山,回望那片火海时,隐约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暗道冲出,银须在火光中闪着白芒。
那是... 凌丰的眼眶瞬间红了。
龙弈勒住马,玄色披风在夜风中展开:回去告诉弟兄们,准备接应自己人。 他望着远处的火光,忽然笑了,苏信说得对,有些账,总得当面算清楚。
山风卷着火星掠过寨墙,阿婷站在城头举起灯笼,光晕在夜色里晃出温暖的圈。龙弈望着那盏灯,忽然觉得胸口的伤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