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4090年)秋季七月甲辰日初一,皇帝祭祀太庙。发生了日食。
丙午日,皇帝下诏罢除各布政司的宝泉局,因为铸钱扰民的缘故,在京城则依旧铸造。
戊申日,选拔秀才张宗濬等人,让他们跟随詹事府左右春坊的官员按班次进入文华殿值班。讲读结束后,进言讲述民间的利弊、田间庄稼种植等事情,偶尔陈述古今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忠诚守信、文学才华和技艺等各类旧事,每天都把这些当作常事。
辛亥日,命令辽东都指挥使司谨慎防守边境,断绝与朝鲜国的贡使往来。又命令左军都督府派人前往辽东、金州、复州、海州、盖州这四个州,增设关卡和险要之处,修缮城墙和护城河,派遣骑兵巡逻,到达鸭绿江才返回。
壬子日,信国公汤和之子汤燮上奏,把原先配给自家奴仆的四十八人的仪仗侍从归还官府,让这些人隶属官籍成为平民。
癸丑这天,任命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耿璇担任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刘德、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袁洪一同担任本府左都督。左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徐增寿被任命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右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李增枝被任命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设置甘州左护卫指挥使司。
乙卯日,云南武定军民府女知府商胜进献马匹。
丁巳日,朝廷将有罪的府军前卫将士调到甘州左护卫,赐给他们不等的路费。
二十一日,辛酉。钦天监监副李德秀进言说:臣按照旧元朝至元辛巳年作为历元,向上推算远古的时间,每过一百年就会长出一天,每过一百年又会消去一天,这种规律永远都不可以改变。现在钦天监监正元统把历元改成洪武甲子年,没有使用消长之法。考查春秋历法,鲁献公十五年是戊寅年,距离至元辛巳年已经有两千一百六十三年了。
以辛巳年作为历元,推算出天正冬至在甲寅日夜子初三刻,与当时实测的结果相符。把洪武甲子年作为元年,向上距离献公戊寅年有2266年,推算得出天正冬至在己未日午时三刻,和以辛巳年为元年相比,相差4天6个时辰5刻,有这样不相符合的情况。
现在应当用至元辛巳年作为历法的开端,同时采用日、月、五星消长的法则,这样才符合天道。奏疏呈上以后,董统又说:“我所推算的甲子历元,实际上与旧法相符合,没有一点差错,所以才敢上报给您。”皇上说:“两种说法都难以作为依据,只有通过检验日月五星的交会行度没有差错的才是正确的。”
癸亥日,任命吏科给事中张迪署理吏部事务,吏部印信仍让署理吏部事务的司封主事翟善掌管。
甲子日,设置宁夏卫,征调甘州左护卫的将士守卫此地。当初,朝廷将有罪的府军前卫将士派到甘州左护卫服役。不久后,因为有罪之人不能担任亲王的随从侍卫,于是就把他们迁徙到宁夏设置卫所,另外调派兵士作为亲王的护卫。
乙丑日,再次赐给故东川侯胡海田地。当初,胡海曾经有罪,他的禄田被没收,到这时他的儿子胡观娶了公主,皇帝下诏又赐给了他禄田。
丙寅日,礼部上奏确定武职官员的随从人数:一品到三品的官员随从六人,四品到六品的官员随从四人,七品到九品的官员随从二人,都使用正规军人担任随从,每三天轮换一次。
戊辰日,广东韶州府乐昌县出现盗贼,他们杀害县官,打开仓库,抢夺百姓的财物。命令清远卫指挥雍文率领士兵讨伐、逮捕他们。
任命代理北平布政使司事务的华敏为该司参议。
己巳日,设置各处布政使司的司狱官,品秩为从九品。
都督聂纬因是蓝玉同党而被诛杀。
河南卫军王狗儿的妻子周氏一胎生下三个男孩,这件事被朝廷听说后,朝廷派使者前去赏赐财物。使者给她赏赐钞十锭,米五石,而且命令将她的两个儿子分给没有儿子的人家抚养,每月供给米五斗。过了两年,停止了赏赐,将此事记录在条例中。
辛未日,派遣礼部员外郎潘善应、司务谭孟高前往庐山祭祀,为周颠仙立碑。颠仙姓周,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自己说是建昌人。他身材高大健壮,相貌奇特,举止和常人不同。他十多岁的时候患了疯病,曾经拿着一个瓢进入南昌城在街市上讨饭。过了很久,来到临川。
不久,他又回到南昌,每天都尽力帮助别人,晚上睡在里巷的屋檐下,严寒酷暑、刮风下雨都能泰然处之。曾经赶到省府,说:‘报告太平。’人们都觉得他的话很奇异,于是就称呼他为颠仙。没过几年,天下果然大乱。
陈友谅占据江汉地区后,率领军队攻入南昌,颠仙隐藏行迹,不见踪影。等到皇上亲自率军讨伐陈友谅,平定南昌之后,准备返回时,周颠仙在路边拜见皇上,暗中跟随皇上到了金陵。每当皇上外出,他就小步快走上前说:‘报告太平,报告太平!’偶尔相见,有时他一边捉着虱子一边交谈,有时一边拍着节拍一边唱歌,歌词大多是隐晦的话语。皇上很讨厌他,特意命令人用烧酒让他喝,他畅快不停地喝着。
第二天他又来到宫中,皇帝命令赐给他新衣服,看到他旧衣带里系着一根约三寸长的菖蒲,说:‘细细咀嚼菖蒲,喝下水,腹中就不会疼痛。’又说自己进入火中不感到热,就用大瓮把他盖住,堆积了大约五尺厚的芦苇和柴薪,点燃了大瓮的四周,火烧完后,打开大瓮看,他像原来一样端坐着,像这样的事情共有三次。
等到他寓居在蒋山寺一个多月的时候,寺里的僧人说:‘颠仙和小和尚争抢饭食,他生气得半月都没有吃饭了。’皇帝驾临翠微亭,召见他,他的步态和平时一样,于是皇帝赏赐他食物,他这才进食。皇帝问:‘你能一个月不吃饭吗?’他回答说:‘可以。’于是皇帝把他安置在一间密室中,他已经二十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皇上要去寺庙,赐给士兵们食物,京城的将士们听说后,争相拿着酒菜去给他们吃,他们吃了之后全都吐了出来。不一会儿皇帝到了,赐给他食物,他又像往常一样吃喝。皇帝喝醉以后,准备回宫,颠仙在道路旁边用手画了一个圈,说:‘打破一个桶,就会成就一个桶。’
这时中原还没有平定,陈友谅又包围了南昌,皇上想要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救援,就问周颠:‘陈友谅已经僭越称帝,我这次前去会怎么样?’颠仙抬头看了很久,说:“可以行动。”皇上的脸上没有这个人的情分。说:‘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皇帝说:‘可以吗?’他就跳跃着拿起木杖摇晃舞动,像壮士挥舞兵器的样子,用来表示必定胜利的征兆。
船停泊在皖城,没有风不能前行。颠仙说:‘行动就会有,不行动就不会有。’不久之后他们走了没几里路,风果然猛烈地刮起来。船行至马当,他看见江豚在水中嬉戏,就说:‘水怪出现在前面,死的人一定很多。’皇帝说:‘颠者说的是什么胡话啊!如果再这样,就把你扔到江里。’于是自己说能入水不被浸湿,就命人把他扔到江里。
过了很久,他又来拜见皇帝,想要一点食物,皇帝就命令赐给他食物。吃完以后,他整理好衣襟,把脖子向前伸着说:“现在可以杀我了。”皇帝笑着说:“杀你干什么?”于是就放他回庐山。等到陈友谅兵败身死,太祖派人前往庐山寻找他周颠仙。
到太平宫附近时,有人说有一个老人住在民房里,说:‘我是太平宫的使者,半个月没有吃东西了,现在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洪武癸亥年秋天,有一个名叫觉显的僧人,自称是庐山岩中的老人,派人前来相见。皇上认为他虚妄荒诞,拒绝了他。
到这时,皇帝身体不适,服用药物也没有痊愈。之前的那个僧人又赤着脚来到,说周颠仙人派他来送药。皇上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和尚详细说了以前的事,于是朱元璋就服下了那种药,觉得有菖蒲、丹砂的气味。当天晚上,皇帝的病就好了,僧人也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于是他亲自写文章刻在石碑上记录这件事,命令善应等人前往祠堂祭祀。
恩明府知府黄广平派他的弟弟黄忠华进献地方特产。
壬申日,普定卫西堡长官司阿德诸寨长卜剌赞等聚众作乱,朝廷命令贵州都指挥顾成率领军队讨伐平定了叛乱。
八月甲戌日初一,散骑舍人刘昌逮捕了强盗王天锡,将他斩首后把首级献给了京城。天锡是真定元氏县人,他聚集众人抢劫掠夺,在山谷间出没,有时变换服装偷偷进入城市,行踪踪迹诡异隐秘。广平、顺德、辽、沁、山东、山西、河南各郡都被他们所侵害。这一年五月,朝廷命令刘昌率领力士官军分别到各个县去抓捕盗贼。天锡走投无路,逃入李相山北面的山沟里,上吊自杀而死。刘昌将他的首级斩下献给朝廷,盗贼终于被平定。
丁丑日,派遣官员到先师孔子庙举行释奠礼。
戊寅日,祭祀大社、大稷。
己卯日,曲靖府马龙州知州法灯等人派使者来朝进贡马匹和土特产。
庚辰日,朱元璋命令吏部:“从今以后授予官员职务,就给予正式职务,不要再让他们试职。”这些规定都写成了法令。
辛巳日。任命王晟为浙江布政使司左参议。起初,侯晟代理广东布政使司事务,到这时被任命为浙江参议。
代理吏部事务的主事翟善进言:朝廷内外的杂职官员任职三年后接受考核,没有私罪的,未入流的官员升为从九品;有私罪的降职任用。有关部门的官员任期三年届满,不称职的就罢黜降职。称职以及表现平常的官员即使有私人犯罪的情况,也让他们前往任职。
现在建议:杂职官员犯了私罪,还有降职使用的条款,何况是有司官员曾经犯了私罪,却不加以罢黜降职,那就无法体现劝勉和惩罚了。皇帝说:‘有关部门官员犯了私罪而被宽恕,是希望他们改过自新,不应该降低他们的等级。’
壬午日,皇帝的第三十九个孙子朱有光出生,是周王的第六个儿子。
癸未日,秦王朱樉、晋王朱?、当今皇上、周王朱橚、齐王朱榑到达京城。
开始命令天下府、州、县儒学的训导穿戴冠带。在此之前,训导的帽子和服饰与尚未做官的士人相同。到这时,河南布政使司右参议董伦上奏:“各地儒学的训导应该与医学训科、阴阳训术一样都穿戴冠带,以此来区分士类。”命令礼官集中商议这件事,但没有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