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4089年)冬季十月初一己酉日,祭祀太庙。
在五府后面改建钦天监,命令五军都督府宣告改建的命令。
在此之前,皇上让天下的都司卫所轮流考核比试,军士有比试不合格的,那些将校往往不被免去职位,而是被贬谪命令他们随军出征。到这时,又担心他们轻视法令,在训练上懈怠,下令从现在起军士考核比试不合格的,指挥、千百户一定要处罚,不能宽免。
赏赐建昌卫指挥张显等人数量不等的钞锭。在此之前,蛮夷盗贼制造祸乱,张显等人和苏州卫的官军守卫城池有功劳。到这时,张显因为公事来到京城,皇帝命令礼部检验他的功绩,按照惯例赏赐他。于是赐给张显一百四十锭钱钞、一套衣服,赐给百户籍鉴九十锭钱钞。
不久,下令赏赐苏州、建昌二卫守城的将士四千九百多人,赏赐纸币十八万六千多锭,白银七千二百两,有花纹的丝织品和布帛各三百三十六匹。
朝廷表彰魏敏孝顺的品行。魏敏,河南巩县人。他考中洪武戊辰年(1388年)的进士,被授予吏科给事中的官职,因为母亲生病请假回家探望,还没到家母亲就去世了。魏敏到了坟墓旁边后,非常悲痛,五天没有吃饭喝水,在坟墓旁边守了三年,每天早晚穿着丧服哭祭,就像刚刚死了亲人一样,乡里的人都称赞他孝顺。事情传开后,皇帝下诏表彰他。
癸丑日,户部奏报:运送解州池盐,计算路程,从河口杨壶站到淮安白萍站总共二十七站,每站一百里路,应当使用二百七十艘船,按顺序接力运输到京城的粮仓储存起来。应该命令工部制造船只,刑部、都察院派遣囚徒和民夫前去运输。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
乙卯日,任命唐鉴为散骑舍人,让他跟随皇帝值宿警卫。唐鉴,是尚书唐铎的弟弟。
戊午日。皇帝派遣使者告诫总兵官凉国公蓝玉说:‘月鲁帖木儿凶狠愚昧,对于生死和轻重,他是不会顾惜的。’其中管事的只有杨把事、达达千户两个人罢了。如果大军进入境内,或许有使者前来,恐怕就是这个人,应该立即扣留他,不要让他再离开。
过去寇恂斩杀皇甫文而使高峻投降,用的就是这个计策。况且月鲁帖木儿这次出兵,也许是使用诡诈的手段来窥探我军,不可以相信他。如果知道他们在哪里,就立刻派兵前去进攻;如果他们前来投降,就要秘密地做好防范,这就是所谓事情发生于疏忽之时,不能不谨慎啊。屯守建昌的三千土军,应该被收归军营,逃跑的将领应该被逮捕并送到京城。
另外,苏州距离西蕃很近,应该尽早平定。对于柏兴州贾哈剌境内的摩些等部落,也必须除掉他们的首恶,然后宽宥其他众人,让他们耕种放牧以供应赋税。凡是掌管军事,只有这一点最应该留意。贾哈喇,是摩些洞当地的豪强。当初,朝廷的军队攻克建昌,朝廷授予他指挥的官职,到这时他跟随月鲁帖木儿反叛。
庚申日,水西宣慰使奢香派遣她的儿媳奢助和她的下属头目允则、陇住等人前来京城朝见皇帝,进献马匹谢恩。皇帝下诏书赏赐奢香白银四百两、锦缎和丝绸各十匹、宝钞五十锭,奢助、允则、陇住等人分别得到数量不等的锦缎、丝绸和宝钞。
辛酉日,征调河南开封等府的民夫以及安吉等十七卫的军士修筑阳武县的黄河堤防。
奖赏浙江盘石等卫所制造防御倭寇的海船的将士八千七百多人,按照不同等级赏赐钞币。
壬戌日,升锦衣卫指挥佥事谢贵为河南都指挥佥事。
癸亥日,皇帝命令户部在正阳门外距离板桥五里的地方测量土地,从牛首山连接方山,在西边靠近河崖的地方建造上林苑。户部把地图进献给皇帝。皇上因为苑中的土地,百姓已经种上了二麦,就命令他们等到明年收成后,不要再种了。那些占用了百姓田地的,要把官田补偿给百姓。如果官田不够,就让百姓迁徙到江北居住,加倍给予田地作为补偿,让他们永远作为世世代代的产业。
百姓的坟墓在禁苑内的,命令不要迁移,让他们按时祭扫。不久,因为这妨碍百姓的生产,于是停止了。
乙丑日。西河中护卫上奏说:‘军旗牧马践踏了梁国公家奴的麦苗,家奴的妻子扔镰刀砍伤了马腿,马和怀孕的马驹都死了,请朝廷惩治她的罪行。’皇帝说:‘纵马践踏麦苗,这是不对的。扔出镰刀伤到马匹,这是一时的愤怒,是妇人般的愚蠢之举,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只是掌管马匹的官校没有约束好,不能说没有责任。’下令用杖责打他。
夜里,月亮遮住了五车星座。
己巳日,追封西平侯沐英为黔宁昭靖王,葬礼使用王者的明器。诰令说:‘唉!沐英啊,你曾经在战乱的年月中幼年丧父,我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你,哪里会想到会有今天呢?古话说:‘好人自有天助。’所以上天让你依附于我。当你跟随我的时候,你我都不知道会有今天的形势。等到你长大以后,我的帝王大业逐渐昌盛,上天眷顾,于是统一了天下。
就用西边边境的名号,封你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西平侯,恢复你的本姓,延续你的家族祭祀。天下地域广阔,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勇敢和智慧的人。西南各个少数民族地区,如果不是仁德勇敢的人就难以控制驾驭。自从你镇守此地之后,到现在已经有十一年了。
朕没有西南方面的忧患,所以屡次施加恩宠眷顾,广泛赏赐财物田产,希望朕去世之后,你和你的子孙,一起共享富贵,来保全从始至终相互对待的恩情。没想到上天不赐予他长寿,他一病去世,我非常悲痛哀伤。现在特地追封你为黔宁王,谥号为昭靖。你如果在天有灵,就接受这光荣的诏命吧。’
乙亥日。提升刑部员外郎吴斌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皇帝下令让已故黔宁昭靖王沐英的儿子沐春承袭西平侯的爵位,前往镇守云南。诰令上说:“世人如果早年失去父母,而抚养照顾他的人,恩情也如同父母。”当初你的父亲沐英,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特别可怜他,就收养他做了我的儿子,带他渡过长江,直到他长大成人。
朕以后如果有了儿子,就让他恢复原来的姓氏,回去继承家族的祭祀。因为沐英有功劳,所以封他为西平侯,赐予他优厚的俸禄和赏赐,希望他的家族成为豪门大族,和国家一样长久存在。之前任命你为副将军征讨云南,留在当地镇守,你能广布恩德和威势,蛮夷都诚心归附,我有十一年不用担心西南边患了。
近来他因病去世,朕特意超越侯爵,赐给他王爵,在冥冥之中慰藉他。现在命令你沐春承袭西平侯的封爵。唉!我看待你的父亲就像看待儿子一样,想起往昔对他的扶持提拔,仍然有最初培育他的心意。你应当想想你的父亲跟随我的幸运,不要忘记我解除他危难的恩情。忠诚地为国家效力,睡觉做梦时都将此放在心上,那么鬼神都会明察,福禄就永远昌盛了。要恭敬啊!
命令镇守云南的都督宁正代理云南都指挥使司的事务,召回都督佥事何福等人返回京城。
常州府知府李得善上奏:‘狱中有二十多个贩卖私盐的囚犯,因为为首的罪犯没有被抓获,这些囚犯长时间被囚禁,耕种收获之事已经荒废,供给生活所需很艰难。’请求暂时释放众人回家,来完成农业生产事务,并且让他们通告为首的人都到官府来处理事情。奏书呈上去以后,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那些被释放的囚犯果然和尚未捕获的囚犯按照约定日期都回来了,李得善又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朝廷下诏令一并释放了他们。
十一月戊寅日初一这天,晚上,有一颗大星,青白色,有光芒,从天船星座升起,向西南方向运行,到卷舌星座隐没。
赏赐在京城退休的武官每人一匹文绮。
乙酉日,山东都指挥使周房说:“我所管辖的宁海、莱州二卫,东边靠近大海,海岸蜿蜒曲折,难以防守。近来仔细挑选莱州的险要之地,应当设置八个总寨,用来管辖四十八个小寨。宁海卫也应该设置五个总寨,来防备倭寇。”皇帝下诏书同意了。
丙戌日,景川侯曹震派遣镇抚甘信入朝奏报五件事。第一条说:‘四川所属地方有五十七处盐井,都用竹筒来取盐水。’每年的定额是四万五千一百七十五引,用来供给各卫所的军人,以弥补他们每月食盐的不足。夔州、云阳有上温、下温、东温、西温等五口盐井,大宁县有盐井,泉水上涌,容易煮盐。已经有灶丁九百六十人,每年生产一万零六百二十三引。请依照普安的旧例,招募百姓运送粮食,以准备军用储备,用盐来偿还百姓。
第二条说,四川盐课司进言:‘如今商人在云南、建昌、乌撒等地运输粮食,朝廷给他们川盐,但多次支取盐的数量不够,请求下令把重庆府綦江县买马官盐八千一百多引给他们。’
第三条,马湖等府拖欠的秋粮赋税,是因为四川的百姓,自从建国初期设置贵州、黄平、松茂等卫所,营建蜀王府,征讨云南、禄肇等地,多年来承担劳役,请求从轻减免。
第四条,施州卫官军每年所用的粮食储备,都是由湖广各郡县运过来的。川江极其险要,逆流而上非常艰难。重庆府每年储备粮食三十三万八千多石,既然没有其他用途,可以准备船只顺流而下到达巫山,让施州卫派遣军队和百姓一起运输,这样做非常便利。
第五点,建昌、苏州新设立的卫所,是用来控制抵御羌戎少数民族的,凡是弓箭、火器之类的器械,四川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就完全能够制造。只是盔甲不容易制成,请向工部支取拨给。皇帝全都听从了这些建议。
翰林院编修唐震在泗州去世,朝廷命令礼部派人前往祭奠,并命令将他的灵柩送回京师。
戊子日,改建大内金水桥完工。
己丑日,下令停止开封府原武县治理黄河的劳役。当时工程耗费巨大,又正赶上天气寒冷,所以就停工了。
庚寅日,将会川军民千户所改为会川卫军民指挥使司。
癸巳日,夜间,太阴星冲犯了司怪星座。
甲午日,总兵官凉国公蓝玉的军队驻扎在柏兴州,蓝玉暗中派遣百户毛海用计引诱月鲁帖木儿前来,连同他的儿子胖伯,于是月鲁帖木儿的部众也都投降了。蓝玉派人把月鲁帖木儿押送到京城,月鲁帖木儿被处死。
蓝玉于是上奏说:‘四川境内,地域空旷,山势险峻,控制着西番,近年来蛮夷不断滋事,大概是因为军队和卫所太少,防御力量薄弱。’应该增设屯田戍卫。顺庆府镇守着巴梁、大竹等县。保宁千户所北面与连云栈相通,应该将它改为卫。汉州、灌县、邛县,西边与松州、茂州、碉门、黎州相连,这里是吐蕃人出入的地方。眉州控制着马湖,建昌、嘉定和山都长九寨接壤,这些地方都是重要的通道,都应该增设军队守卫。
于是,皇帝将这个计划交给群臣讨论实行。蓝玉又上奏说:“四川的士兵太少,请登记百姓的壮丁为士兵。”那长河西、朵甘的众多夷人,土地相连,依仗那里地势险要偏远,很久不来进贡,请求出兵征伐他们。
皇上回复蓝玉说:‘让百姓去当兵,这是非常不可行的。’那里的百姓连年被繁重的赋税和劳役所困扰,又把壮年男子征召为士兵,他们怎么能够忍受呢?何况元凶已经被消灭,人们都知道顺从天命,即使是粗犷凶悍的人也渐渐改变他们的习性,戍守的军士,都有现成的规章制度,哪里用得着增加兵员,从而重重地使我们的百姓陷入困境呢?
对于长河西、朵甘百夷的事情,朕考虑到大军长久在外,不能让他们过于疲劳,先养精蓄锐,等准备充分再商议大规模出征,这没有四十万军队是不能进行的。现在你所统领的士兵,挑选一部分留下来防守,其余的让他们返回卫所,你马上回京城。蓝玉于是就撤回军队。不久后都指挥使瞿能、同知徐凯也回到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