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嘴角牵起一丝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如寒潭冰封。
让她来听这旨意?呵,看来是想敲打她罢了!想的美,总有一日那狗皇帝会哭着求她。
她广袖一甩,流云般的衣袖翻卷如旗,带着身后侍立的张姑姑等人,转身便走,步履轻快洒然,未曾有半分停留。
汪执被她那冷冽如刀锋的眼神一扫,只觉头皮发麻,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安心腕间那只水头极足、翠色欲滴的翡翠镯子上,又飞快掠过她身旁那位气度沉凝的张姑姑,心头猛地一缩。
他慌忙垂下眼睑,视线仓促移开。
这国公府里,哪里是什么真假千金之争?分明是陛下与镇北王隔空角力!崔国公府已成风暴之眼,这京畿之地,不知要因此掀起多少惊涛骇浪,又要有多少立场不坚、根基不牢的“贵人”被这漩涡撕扯得粉身碎骨!
崔国公强压着翻腾的心绪,亲自将汪执送至府门。
临上轿前,汪执忽从怀中摸出一个莹白细腻的瓷瓶,塞入崔国公手中:“陛下口谕,县主身子娇弱,此乃宫中秘药,或可一用。”
回后院的路上,崔国公步履如飞,脚下生风。
他面色阴沉得能拧出墨汁,周身散发的寒意令沿途仆役纷纷垂首屏息,退避三舍。
甫一踏入崔锦心的院落,他胸中那股暴戾之气再难抑制。
不顾丫鬟婆子惊恐的阻拦,他抬脚狠狠踹向紧闭的房门!厚重的门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内室昏暗,柳云娘正守在女儿榻边,闻此巨响,如惊弓之鸟,想也未想便合身扑在锦被之上,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紧紧护住被下瑟瑟发抖的女儿,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国公爷!心儿她……她已歇下了!有何要事,明日再议……”
崔国公跨过门槛,玄色锦靴碾过地上散落的、沾染了不明污迹的衣衫,眼底翻涌的怒火几欲噬人。
他一步步逼近床榻,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柳云娘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她被他那阴鸷如毒蛇的眼神骇得浑身筛糠般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双臂却更紧地箍住被下的女儿,徒劳地哀求:“不……国公爷!心儿大了……女大避父……您、您请回吧……”
崔国公在床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床上蜷缩的两人。
他目光如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柳云娘身下那团锦被——那锦被正剧烈地起伏着,蒙着头的人抖若秋风中的残叶,他嘴角缓缓勾起,那弧度森寒刺骨,毫无半分暖意。
“滚开!”声音低沉,蕴着滔天之怒。
柳云娘被他眼中可怖的煞气慑住,下意识松开手臂,踉跄着站起,试图去推搡他:“不……国公爷!您不能……”话音未落,崔国公已一把攫住她的前襟,如同丢弃一件碍眼的破布,猛地将她掼向一旁!
“砰——哗啦——!”
柳云娘重重撞在旁边的圆桌上,桌上的青瓷茶壶、茶盏应声滚落,摔得粉碎!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内室炸开,如同利刃,狠狠剜过柳云娘与锦被下崔锦心早已紧绷欲断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