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心尾音微扬,带着一丝玩味,“如此说来,你买凶刺杀于我之事……是认了?”
崔锦心猛地抬头,贝齿紧咬下唇,眼中交织着强忍的倔强与不得不低头的屈辱:“姐姐若说是……那便是吧。” 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承认,只将责任推给安心的“认定”。
安心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侧首,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崔国公,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国公大人,您……怎么看?”
崔国公目光沉沉地落在跪伏在地的崔锦心身上,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了:“此案已移交大理寺详查。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若真查明是锦心所为……”他顿了顿,声音冷硬如铁,“本公绝不徇私!”
“父亲!”
“国公爷!”
崔锦心与国公夫人同时失声惊呼。
崔锦心如遭重击,身子一软,瘫坐于地,难以置信地望向崔国公。
从昨日在宫里,父亲待她便判若两人!难道仅仅因为她非亲生?可她自襁褓便承欢膝下,被精心教养成京城才女,耗费国公府多少心血!如今就为了一个乡野归来的亲女,便要如此绝情地舍弃她吗?
崔国公夫人此时脑袋如浆糊,疑窦暗生,但毕竟亲手养育了十几年,感情深厚,见她如此凄惶,终究心有不忍:“国公爷!锦心这孩子素来心性纯善,最是孝顺知礼,断不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况且……况且太后娘娘既已开恩,许她以养女身份留在府中,不正说明太后娘娘也信她并非歹毒之人吗?”她试图搬出太后的旨意作为挡箭牌。
崔国公夫人的话,让瘫软的崔锦心眼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安心却在此刻轻轻一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如同冰珠坠地:“夫人所言极是。太后娘娘仁德,确有此意。不过嘛……”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崔锦心眼中那点希望之光瞬间熄灭,才慢悠悠地接道,“前提是……须得验明她非那‘鞑靼细作’才行。”最后四字,她说得清晰而缓慢,字字如锤。
崔国公眼神骤然一暗,深不见底。
崔锦心浑身剧震,如坠冰窟,慌忙辩解:“我不是细作!我真的不是!我只是……只是受人蒙骗,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她急切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哦?”安心眉梢微挑,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锋,牢牢锁住崔锦心慌乱的眼眸,带着一种猫儿终于逮住耗子尾巴的兴味盎然,一字一顿地问道:
“受——何——人——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