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乃国公府嫡长千金,身份已定,太后懿旨亲认,岂容置疑!” 崔国公声若寒铁,斩断她所有希冀,“其中详情,陛下已敕令大理寺严查,不日必将水落石出,还安心一个公道……至于通敌之事,亦会有个结果,她最好是清白的,否则,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国公夫人泪如雨下,哀泣道:“不!国公爷!锦心是你我捧在手心,悉心教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啊!她温婉娴淑,怎会行此禽兽之举?锦心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啊!您要信她!定是有人构陷!”
崔锦心见她如此,心中积压的惊惶恐惧瞬间化作滔天委屈,终于放声痛哭:“母亲!母亲救我!心儿冤枉啊!”
国公夫人心如刀绞,扑上前紧紧抱住崔锦心,触手处只觉怀中人儿形销骨立,更是肝肠寸断,泣不成声:“我的心肝儿!你……你受苦了!竟瘦成这般模样……”
崔国公冷眼睥睨着这对相拥而泣的“母女”,眼底的冰寒与厌弃几乎凝为实质,厉声打断:“够了!崔锦心虽非崔氏血脉,在事情未明之前,太后念其昔日侍奉之‘孝心’,格外开恩,允其以养女身份暂居府中。” 语毕,不再施舍一眼,转向安心,姿态恭敬地抬手引路:“心儿,请入府。”
安心心中只觉一阵恶寒,这崔国公还真是能屈能伸
安心步履从容,行至犹自抱着崔锦心悲泣的国公夫人身侧,微微俯身,唇边绽开一抹温婉却无丝毫暖意的笑容,声音轻柔如羽拂耳畔:“听闻夫人素有心疾,最忌悲恸,还望夫人善自珍重,若因我归家,反令您玉体有损,乃至……驾鹤西归,岂非让我甫一入府,便蒙不祥之兆?着实……晦气了些。” 言罢,不再多看一眼,率先款步入府。
崔国公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深沉,又转头看向还在抱头痛哭的母女两,冷言警告,“安分些,莫要惹出祸端,否则休怪我无情!”
入府后,安心便毫不客气,纤指遥点,径直挑中了国公府中最为轩敞华美、却常年空置的“漱玉轩”。
此院雕梁画栋,曲水回廊,奇花异草掩映其间,端的是清雅脱俗,富贵天成。
是夜,崔国公难得踏入正院。
国公夫人双目红肿如桃,兀自垂泪。
“国公爷,锦心她……千真万确是咱们的女儿啊!母女连心,血脉感应,妾身岂会认错?您……您且看她的容貌……” 国公夫人泣道。
崔国公斜倚在圈椅中,目光幽深如古井寒潭,直直刺向她,语声飘忽,却字字如冰锥:“是啊……她竟比你,更像‘她’!”
国公夫人身躯骤然僵硬,眼神慌乱躲闪,不敢与之对视,声音细若蚊呐:“国公爷……此言何意?妾身……不懂……”
崔国公猛地倾身,手指如铁钳般攫住她的下颔,迫使她抬头,眼中尽是嘲讽与鄙夷,寒声道:“待大理寺查明当年旧事,铡刀悬于你颈上之时,你自然……就懂了!”
话落,狠狠甩开她,仿佛沾染了世间最污秽之物,旋即自袖中抽出一方素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极其嫌恶地反复擦拭触碰过她的手指。
国公夫人如被抽去筋骨,颓然瘫软在地,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不会的……知晓当年事的人……早已……早已处置干净了……死无对证……死无对证……”
她心中不断暗示自己:她那真正的短命孩儿,产下便已夭亡!太医、产婆皆已验过,断无生机!这安心,分明只是个容貌相似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