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放下茶杯,快步走上前,指尖轻轻抚过慕白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她的眼眶也红了,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一遍遍呢喃:“长大了……我的女儿长大了……”
母女俩相顾无言,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陈默站在一旁,看着这迟来的重逢,心里又酸又暖,悄悄退出了房间,守在门口望风。
过了许久,慕白才哽咽着问:“娘,您当年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墨兰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娘没有丢下你。当年在藏锋谷生下你,国师的人就追来了,我只能把你托付给秦先生,让他带回灵脉馆——那里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日记里写的每一句‘念儿’,都是在想你啊。”
她从枕下摸出个小小的布偶,上面绣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针脚细密,显然是反复摩挲过的:“这是我给你绣的,总想着等你长大了,亲手交给你。”
慕白抱着布偶,泪水再次决堤。原来那些被她误解为“冷漠”的文字,全是母亲藏在心底的思念。
“手札呢?”墨兰忽然收敛情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沈先生说你们带了账册来,只要把账册和手札合在一起,就能彻底扳倒国师。”
“手札不是被您带走了吗?”慕白一愣,“兰心阁的密室里只留下您的衣角碎片。”
墨兰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根本没带手札!离开兰心阁前,我特意检查过密室,手札明明还在!那碎片是我故意留下的,就是怕你们以为手札在我身上,贸然闯进来……”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身:“不好!是内鬼!他不仅偷了手札,还故意留碎片引你们来国师府,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鸦卫的嘶吼:“包围听竹轩!别让里面的人跑了!”
陈默立刻推门进来,脸色凝重:“他们来了!好像知道我们在这!”
墨兰迅速走到书架前,转动最上层的一本《兰谱》,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这是通往城外的密道,当年沈大人修的,只有我知道。你们快走,拿着账册去找御史台的李大人,他是唯一能信的人!”
“您跟我们一起走!”慕白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墨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不能走。国师抓我,就是想逼出兰心阁的据点和手札的下落。我留在这里,还能拖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她从发间拔下兰草簪,塞进慕白手里,“这簪子里有兰心阁所有据点的地图,拿着它,活下去,为我们所有人活下去。”
院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响,门板已经开始松动。墨兰推了他们一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记住,娘永远为你骄傲!”
陈默拽着哭成泪人的慕白钻进暗门,在书架合上的最后一刻,他们看到墨兰转身走向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永不弯折的兰草。
暗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的呜咽声在回荡。慕白紧紧攥着那支兰草簪,簪头的尖锐硌得手心生疼,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不能辜负母亲的牺牲,必须带着账册和地图,完成这场跨越了半生的守护。
听竹轩外的厮杀声隐约传来,很快又归于沉寂。陈默知道,墨兰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铺就了前路。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嘱托,一直走下去,走到光明刺破黑暗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