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漠沙棘谣(2 / 2)

沙面恢复平静时,夕阳正把沙丘染成金红色。陈默拄着剑喘息,沙粒粘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像撒了层碎金。慕白递过水壶,指尖碰到他的手腕,两人都笑了——刚才的紧张还没散去,掌心的温度却比北漠的阳光还要烫。

“沙棘根好像更绿了。”小石头蹲在凹陷处,指着从沙里钻出的新根须,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陈默走过去,发现灵脉节点的位置冒出丛嫩芽,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沙粒,却透着股倔强的绿。“是灵脉在修复,”他捡起颗掉落的沙棘果,擦干净递给慕白,“你看,连沙棘都知道,得守住根才能活下去。”

夜里的北漠很冷,篝火的光芒在风中明明灭灭。孩子们已经睡熟了,阿虎的怀里还抱着半袋沙棘果,嘴角沾着果渍。陈默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灵荒令的银纹忽明忽暗。

“你说,沙虫为什么偏要啃灵脉?”慕白往火堆里扔了块沙棘木,木头燃烧的香气混着果味,倒比城里的熏香还好闻。

“可能就像人要吃饭吧。”陈默的声音很轻,被风声刮得断断续续,“只是它选错了地方。”他看着远处的沙丘,月光把沙脊照得像条银色的河,“秦长老说,北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草原,有湖泊,还有座比青岚城还大的镇子。”

慕白想起《灵荒杂记》里的插画:北漠的灵脉曾像条金色的河,两岸长满了沙棘,牧民们在河边搭帐篷,孩子们追着羊群跑。画的角落有行小字:“灵脉断,沙掩城,唯沙棘守其根。”

“我们能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的银印贴着灵脉节点的方向,能感觉到股微弱的跳动,像颗沉睡的心脏。

陈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沙粒传过来。“能,”他说得很肯定,“只要我们守住沙棘,守住这些看得见的根,总有一天,草原会回来的。”

火堆旁的沙棘木噼啪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却没让人觉得害怕——有篝火,有彼此,有身边熟睡的孩子,连北漠的风都好像温柔了些。

第二天出发时,陈默在灵脉节点旁插了根木牌,上面刻着:“此为灵脉,需护沙棘。”字的旁边画了朵小小的晨光草,是慕白的手笔,花瓣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

孩子们把剩下的沙棘果装进陶罐,阿虎说要带回城给娘酿酒,小石头则偷偷藏了几颗,说要种在自家院子里,看看能不能长出北漠的沙棘。

走在沙丘上时,慕白忽然哼起段调子,是她小时候听村里老人唱的,词早就忘了,旋律却记得清楚。陈默牵着驼绳,脚步不自觉地跟着调子打节拍,灵荒令的银纹在衣襟上轻轻晃动,像在为这不成调的歌谣伴奏。

“这歌叫什么名字?”他问。

“不知道,”慕白的声音被风吹得飘起来,“或许就叫《沙棘谣》吧。”

风掠过沙棘林,枝叶摩擦的声音像在附和。远处的地平线上,晨光草的花籽被风吹向远方,有的落在沙丘上,有的粘在驼毛上,还有的,正悄悄钻进灵脉节点的沙缝里,等着来年春天,长出片新的绿。

队伍的影子在沙地上被拉得很长,孩子们的笑声混着《沙棘谣》的调子,在北漠的天空下轻轻回荡。陈默回头看了眼那片沙棘林,又看了看身边哼着歌的慕白,忽然觉得,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守住眼前的人,脚下的根,和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