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者站在最高层的木门前，漆黑的长袍垂落，没有一丝褶皱，仿佛连空气都不敢扰动它的轮廓。他手中的手提电脑屏幕泛着冷光，映照在兜帽下的虚无之中——那里本该有一张脸，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电脑屏幕上，莱恩和莉莉安被铁链悬挂在大楼外墙的画面清晰可见。莱恩的身体焦黑如炭，莉莉安昏迷不醒，银紫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荡，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无面者没有呼吸，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
门突然无声地滑开，浓稠的黑暗从门缝中溢出，像液体般流淌到无面者的脚边。
“进来。”
门内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从容，却又暗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无面者没有迟疑，黑袍纹丝不动地向前飘去，仿佛他并非在行走，而是被黑暗本身牵引着。手提电脑的冷光在踏入房间的瞬间熄灭，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掐断。
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吞噬。
房间内没有灯，没有窗，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
“boss，莱恩以及莉莉安他们失败了。”无面者的声音并非从兜帽下传出，而是直接回荡在房间里，像是空气本身在震动。
“哦，是吗？我还以为他们会撑的久一点呢。”
黑暗之中，办公桌后的高大人影缓缓站起，椅子的皮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的轮廓在绝对的黑暗里模糊不清，只有袖口偶尔闪过的一线金属冷光，暗示着他手腕上戴着什么。
无面者没有抬头——或者说，他没有可以抬起的“头”。他只是静默地站着，黑袍垂落，仿佛连呼吸都不存在。
boss轻轻叹了口气，袖口的金属光泽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可惜了，莱恩和莉莉安……我还挺喜欢他们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像是谈论两只曾经取悦过他的宠物：“他们总能给我带来点情绪价值。”
无面者静默地站着，兜帽下的虚无微微波动，似乎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boss，您准备什么时候亲自动手？”他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回声。
boss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从容。
“别急。”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玩味：“让他们再玩一会儿。”
房间里的黑暗似乎随着他的话语而流动，如同某种活物般缓缓起伏。
“十二个部门，十二位总管……总得让他们都试试，看看这位‘神子’到底有多少斤两。”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毕竟，能让我亲自出手的人，可不多。”
无面者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低头表示理解。
boss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从容，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卡米死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冰冷的遗憾：“那个疯子……明明说好了一起推翻王国，结果却先一步把自己玩脱了。”
无面者的黑袍微微波动，兜帽下的虚无仿佛在凝视着他。
“他的万物教本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掩护。”boss继续说道，指尖在桌面上划过，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寒光：“现在好了，他的计划破产，我的‘新秩序’也得推迟。”
无面者沉默片刻，声音如机械般平稳：“卡米神父的死，会影响您和正世界的交易吗？”
boss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
“影响？当然会。”他的袖口微微抬起，金属光泽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但还不至于毁掉一切。卡米只是合作伙伴之一，不是唯一。”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随后缓缓说道：“不过，他的死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预言终究只是预言，而现实……总是充满变数。”
无面者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只要‘门’与‘强运’、‘金钱’始终站在我这边……”
“‘帝王’这个名号终将属于我！”
……
袁质瘫坐在第27层的金属地板上，赤瞳黯淡无光，衬衫完全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黏在后背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般嘶哑，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行了……”他虚弱地喘着气，声音细若蚊蝇：“这楼……到底……还有多少层……”
林昭然蹲在他旁边，银发微微晃动，红瞳里闪过一丝无奈。她伸手戳了戳袁质的脸颊，指尖的火苗地窜了一下，映照出他惨白的脸色：“喂，原子，你在反世界冒险都多久了，怎么爬个楼梯就累成这样？”
尼克甩了甩尾巴，蓝色瞳孔扫视着空荡荡的走廊。灯光惨白，照在散落的文件和翻倒的椅子上，显得格外诡异。
“啧，跑得真干净。”他踢了踢地上的一叠文件，纸张哗啦啦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粮食配额、区块分配、运输记录。
凯尔蹲下身，小手扒拉着文件，金色瞳孔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尼克哥哥，你看这个。”他指着一份标着‘正世界-反世界物资交换清单’的表格：“他们真的在走私粮食……还有武器。”
尼克凑过去，恶魔尾巴烦躁地甩了甩：“哈，难怪dS能控制城市区块的粮食供应，原来是从正世界偷运过来的。”他眯起眼，盯着表格最下方的一行小字——[交易对象：帝王计划]
“帝王计划？”尼克皱了皱眉：“这黑帮老大野心不小啊，想当国王？”
林昭然冷哼一声，指尖火苗“嗤”地窜高了一瞬：“取代王国？就凭他们？”
袁质勉强撑起身子，赤瞳微微闪烁：“不……不只是取代。”他声音沙哑，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地图上——那是反世界十七行省的分布图，而dS的势力范围已经被红色标记覆盖了大半。
“他们在渗透……”尼克低声道：“控制粮食、操纵经济、甚至和正世界合作……这不是普通的黑帮，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影子政府。”
林昭然翻了个白眼，银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管他们造不造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指尖的火苗“嗤”地熄灭，红瞳转向袁质：“原子，你说是不是？”
袁质正瘫坐在地上喘气，闻言抬起头，赤瞳微微闪烁：“我、我们只、只要找到……那个……”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那个和正世界合作的‘门’。”尼克接过话头，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原子，你倒是把气儿喘匀了再说话啊。”
袁质的脸“唰”地红了，赤瞳慌乱地躲闪着：“对、对不……起……”
这个时候凯尔的金色瞳孔突然一缩，小手猛地攥紧文件边缘。他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走廊尽头幽暗的拐角、半开的办公室门、天花板的通风口……这个楼层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等等……”他压低声音，小脸紧绷：“我们是不是忘了……这里可能还有敌人？”
尼克尾巴一甩，蓝色瞳孔骤然收缩：“啧，差点被这些破文件分散注意力。”他猛地转身，蝠翼微微张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昭然反应最快，她一把拽住袁质的后领，像拎猫一样将他提溜起来：“别瘫着了，原子！”
袁质全身软绵绵的，被她拽得踉跄两步，差点一头栽进她怀里。他的赤瞳慌乱地眨了眨，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林昭然的袖子稳住身形：“我、我腿软……”
“笨蛋。”林昭然嘴上嫌弃，却还是单手撑住他的后背，红瞳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她的指尖“嗤”地窜出一簇火苗，照亮了前方幽深的通道。
凯尔没等他们反应，小手已经按在散落的文件上，金色瞳孔微微发亮：“活化！”
纸张瞬间扭曲变形，边缘如刀刃般锋利，迅速折叠成十几只巴掌大的纸鸟，翅膀“唰”地展开。它们无声地腾空而起，分头飞向不同的方向——有的钻入半开的办公室门缝，有的顺着通风管道滑入，有的贴着天花板飞向走廊尽头。
尼克吹了个口哨：“小鬼，干得漂亮。”
凯尔的意识分散在十几只纸鸟中，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纸鸟飞过空荡的走廊，钻入半掩的办公室门缝——
第一只纸鸟的视野里，地板上凝固着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像是有人被拖拽着离开，血迹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烧痕迹，仿佛被高温瞬间碳化。
第二只纸鸟顺着通风管道滑入，金属管道内壁反射着诡异的红光。它飞过拐角，突然撞上一团黏稠的黑色物质——像是某种融化的金属，又像是被烧焦的血肉，还在微微蠕动。
第三只纸鸟贴着天花板飞向走廊尽头，忽然，它的视野剧烈摇晃——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五指如铁钳般攥住纸鸟，将它捏成一团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