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四溅的瞬间，所有精灵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林昭然却笑了：“紧张什么？你们真以为能杀得了他？”她指了指缩成球的袁质：“这家伙昨晚捆你们的时候，还给镣铐加了保暖层。”
女精灵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所以。”林昭然蹲下来与她平视：“不如说说翡翠行省现在的情况？比如……你们的领主大人，是不是已经设好陷阱等我们了？”
“领主大人不会——”
“哦～不会亲自出手？”林昭然敏锐地抓住话头：“看来是个要面子的。”
尼克凑过来小声问：“你怎么听出来的？”
“笨啊！”林昭然弹了下他的额头：“如果领主打算亲自动手，他们早就吹嘘了。现在避而不谈，说明领主在玩阴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红瞳扫过那群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精灵。
“行了，别浪费时间。”她转身走向帐篷，开始利落地收拾行囊：“我们直接绕路，避开翡翠行省的巡逻路线。”
尼克眨了眨眼，蝠翼微微抖动：“等等，就这么走了？不审问他们？”
“审什么审？”林昭然头也不抬，把折叠好的帐篷塞进背包：“他们就是些小喽啰，问不出什么有用的。领主既然设了埋伏，我们直接避开就是了。”
袁质裹着毯子，鼻尖还是红红的，但总算不发抖了。他小声提议：“要、要不……我把他们放了？”
“放？”林昭然挑眉，红瞳瞥向那群精灵：“放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可以呀，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尼克突然一拍脑袋：“等等！原子，你搜过他们身没有？”
袁质一愣，赤瞳微微睁大：“……啊？”
尼克扶额：“我就知道！”他立刻冲过去，一把拽开女精灵的斗篷，从她腰间摸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翡翠符文。
“通讯石！”尼克晃了晃那块石头，蓝色瞳孔瞪大：“他们一直在和领主联系！”
女精灵的脸色瞬间变了，翡翠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林昭然冷笑一声，指尖“噗”地窜出一簇火苗：“行啊，还挺会藏。”
她一把抓过通讯石，火焰瞬间将其烧成灰烬。尼克则动作麻利地搜刮起其他精灵身上的装备——弯刀、匕首、毒药囊、魔法卷轴，甚至还有几枚藏在靴底的暗器。
“你们精灵还挺讲究。”尼克一边翻找，一边啧啧称奇：“连发簪都是淬了毒的？”
女精灵咬牙，银发因愤怒而微微颤动：“你们这是侮辱——”
“啪！”
林昭然直接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力道不重，但足够羞辱：“闭嘴吧你，刺客还讲什么尊严？”
她转头看向袁质：“原子，把这些东西全毁了。”
袁质点点头，赤瞳微微闪烁，指尖轻轻一抬——
“分解。”
所有缴获的武器、毒药、魔法道具瞬间化作细碎的粉末，随风飘散。精灵们的脸色彻底苍白，他们引以为傲的装备，在袁质的能力面前连一秒都没撑住。
尼克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这下他们连根树枝都拿不起来了。”
林昭然拽起背包，红瞳扫过那群精灵：“听着，我不杀你们，不是因为心软。”她冷笑几声：“而是让你们回去告诉你们领主——想杀我们？让他亲自来。”
尼克拍了拍手，蝠翼兴奋地抖动着：“既然要放人，总得让他们带点‘纪念品’回去。”他朝林昭然和袁质挤挤眼睛：“来，给这些精灵朋友开开眼界。”
女精灵被无形的力量从树干上放了下来，她揉着手腕，翡翠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尼克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喝！”
他猛地一个后空翻，蝠翼地展开，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地时双拳如闪电般击出，拳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脚下的泥土被震得飞溅而起，形成一圈完美的环形冲击波。
“怎么样？”尼克收势站稳，得意地甩了甩拳头：“这可是纯肉体力量，一点魔法都没用哦。”
精灵们的表情有些微妙。女精灵嘴角抽了抽：“就这？”
林昭然冷哼一声，红瞳骤然亮起。她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草地瞬间焦黑。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一道赤红的火柱地冲天而起，直径足有十米粗的烈焰如同巨龙般直窜云霄，将清晨的天空染成血红色。热浪席卷方圆百米，精灵们的银发被烤得卷曲起来，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
“现在呢？”林昭然指尖一勾，火柱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线，在她掌心盘旋如温顺的小蛇。
精灵们的脸色开始发白。女精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强作镇定：“不过如此。我们领主——”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袁质的头发飘起来了。
不是被风吹起的那种飘动，而是违反重力般缓缓向上悬浮。黑色刘海一根根分离，露出那双完全睁开的赤瞳——此刻那双眼眸中仿佛有熔岩在流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对准远处连绵的山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炫目的光芒。只是无声的、绝对的崩解。
十公里外，一座海拔超过两千米的山峰突然开始。先是山顶的积雪无声蒸发，接着裸露的岩层如沙粒般流泻而下。整座山体从顶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成无数发光的粒子，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的铅笔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山上的生灵——飞鸟、走兽、昆虫——全都毫发无伤地被转移到附近的平原上。一群雪鹿茫然地站在草地上，抬头看着自己曾经栖息的山峰正在消失。
三十秒。
仅仅三十秒后，原本巍峨耸立的山脉已经变成一片平坦的荒原，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任何隆起的地形。夜风卷着尚未落定的尘埃，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光幕。
袁质的头发缓缓落下，重新遮住赤瞳。他转向那群呆若木鸡的精灵，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结巴：“别、别再来烦我们了，好吗？”
女精灵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她的同伴们也好不到哪去，有两个甚至吓晕了过去。尼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蝠翼愉快地抖了抖：“记得把今天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你们领主哦～”
林昭然收起火焰，红瞳扫过那群魂不附体的精灵：“现在，滚吧。”
精灵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银发在月光下像惊慌的流星般消失在树林深处。
林昭然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嗤笑一声，转身却发现袁质正捂着嘴，肩膀微微发抖。
“喂，原子，你——”
“阿嚏！”
袁质猛地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鼻尖红得像颗小樱桃。他吸了吸鼻子，赤瞳泪汪汪地看向林昭然：“好、好冷……”
林昭然翻了个白眼，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掌心贴在他额头上——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她瞪大眼睛，红瞳里闪过一丝慌乱：“昨晚抓刺客的时候冻着了？”
袁质委屈地点点头，黑色刘海蔫蔫地耷拉着。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淋了雨的小狗，连赤瞳都没精打采的。
尼克立刻凑过来，蝠翼紧张地抖了抖：“我来我来！治愈系首席在此！”
他双手按住袁质的太阳穴，蓝色瞳孔微微发亮。柔和的治愈魔法如温水般流淌进袁质的身体，驱散寒气，修复受损的细胞。
“唔……”袁质舒服地眯起眼睛，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林昭然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红瞳盯着尼克的动作：“行不行啊？别把他治傻了。”
“开玩笑！”尼克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连校长都夸过的治愈天才！”
几分钟后，袁质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吸了吸鼻子——不塞了。他摸了摸额头，温度也正常了。
“好、好了……”他小声说道，赤瞳微微亮起来。
林昭然这才松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下次再逞能，我就把你扔雪堆里！”
袁质被她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尼克收拾好行囊，蝠翼兴奋地扇了扇：“走吧！下山吃大餐去！”
晨光洒在山路上，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昭然走在最前面，红瞳映着朝阳，时不时回头催促：“快点！磨蹭什么？”
尼克展开蝠翼，在半空中盘旋：“原子，要不要我背你？”
袁质摇摇头，黑色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赤瞳中倒映着远方的风景——层叠的山峦，缭绕的云雾，还有那颗永远注视着他的赤红星辰。
他忽然笑了。
不是腼腆的抿嘴，不是紧张的抽动，而是一个真正的、放松的笑容。
林昭然回头瞥见，红瞳微微睁大，随即也勾起嘴角：“傻笑什么？走了！”
尼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耶！下山咯！”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惊起一群飞鸟。晨风轻拂，带着青草与露珠的气息，将他们的欢声笑语送往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