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琐上前,自然地接过细棉布,为梁岁岁绞干头发。丹翠则手脚麻利地整理着浴后的物件,又去端来一盏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安神茶。
趁着绞干头发的功夫,梁岁岁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丹翠,你既对帝都熟悉,与我说说如今这皇城内外,局势如何?朝中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各家勋贵府邸,又有哪些是与我梁家、卫家交好,哪些是需要避忌的?”
丹翠闻言,神色一肃,知道这是小姐在考校她,也是真正开始接纳她进入核心圈子。她略一思忖,便条理清晰地低声回禀起来:
“回小姐,如今朝中,陛下圣体虽偶有微恙,但大体康健,乾纲独断。诸位皇子中,太子殿下居长,地位稳固;三皇子母族势大,在军中颇有影响;而最为出众的,当属七皇子睿王殿下皇甫凛。”提到这个名字,丹翠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丝敬畏,“睿王殿下不仅文韬武略深受陛下倚重,更传闻其修为高深莫测,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只是性子极为冷峻,不喜交际,等闲难以接近。”
“勋贵世家方面,与咱们府上交好的人家,除了舅老爷府上,还有永靖侯府、安国公府等。永靖侯世子萧煜,与睿王殿下交情匪浅,是京中有名的风流人物,但听闻手段亦是不凡。需要留意的,则有承恩公府(皇后母族),与三皇子走得近,与太子一系偶有龃龉;还有镇北将军府,手握兵权,态度有些暧昧……”
丹翠娓娓道来,将帝都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以及各府主要人物的性情、轶事,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她口齿伶俐,信息详实,显然平日里没少留心这些。
梁岁岁静静听着,心中对帝都的局势有了个初步的轮廓。她看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青琐的服务,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偶尔闪过思索的光芒。
头发将干未干时,梁岁岁端起那盏安神茶,轻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时,目光落在丹翠身上,带着一丝赞许:“说得很好,辛苦你了。”
她顿了顿,对青琐道:“青琐,丹翠有些底子,但还不够。往后你得空,多提点提点她,教她些实用的防身功夫和探查隐匿的法子。在这府里乃至帝都,多点自保之力总是好的。”
青琐恭敬应下:“是,小姐。”
丹翠更是惊喜交加,连忙福身:“多谢小姐!多谢青琐姐姐!”她深知青琐身手不凡,能得到她的指点,是天大的机缘。
又随意聊了几句,见头发已干得差不多,梁岁岁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青琐,今夜你值夜,丹翠,你明日早些过来伺候便是。”
“是,小姐。”两人齐声应道,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将房门掩好。
室内恢复了宁静,梁岁岁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在夜色和灯影下更显朦胧梦幻的花草,脑海中回响着方才丹翠的话语,尤其是关于那位睿王殿下皇甫凛的只言片语。
她轻轻抚过窗棂,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帝都的水,果然很深。不过,既已归来,她梁岁岁,便不会惧怕任何风浪。如今,她有了家,有了亲人,也有了……逐渐聚集在身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