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林枫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破碎祭坛或地狱景象,而是一片朦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空间。空间不大,四周是流淌着符文光晕的墙壁,中央则悬浮着一道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虚幻人影。
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大致分辨出是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他的气息苍凉而悠远,带着一种历经万古的疲惫。
“多少年了……终于……有后来者能触动这最后一缕‘守镜魂印’,来到这‘镜心殿’……” 老者的声音直接在林枫识海中响起,微弱却清晰,带着一丝欣慰,更多的却是沉重。
林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依旧如同散架般剧痛,混沌道基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修为更是跌落到了筑基初期,险些境界不保。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精纯的力量正从这方空间缓缓融入他体内,滋养着他近乎崩溃的肉身与道基,稳定着他的伤势。
“前辈是……” 林枫沙哑开口,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老夫,幽冥道,第三十七代守镜人,玄幽子。” 虚影缓缓道,语气中带着无尽沧桑,“亦是你所见那上古之战中,最后一代持镜抗魔的道主……的一缕残魂。”
果然!
林枫心神剧震,强忍着伤痛,肃然起敬。这位,便是那画面中,手持完整幽冥镜,最终舍身取义,冲向域外天魔的悲壮英雄!
“晚辈林枫,误入此地,惊扰前辈安眠。” 林枫恭敬道。
“无妨。你能引动一丝天道碑气息,破开血咒邪阵,闯入这镜心殿,便是与我有缘,亦是天数。” 玄幽子的残魂似乎能感知到林枫体内那天道碑碎片的微弱联系,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你能到此,想必也已从镜影残片中,窥见了一些过往碎片。”
林枫点头,将之前在幽冥镜碎片中看到的,以及方才碑影显现的破碎画面道出。
玄幽子残魂沉默片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中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你之所见,大致不差。那场大战……非我界内之争,而是……抵御‘噬灵天魔’的入侵。” 玄幽子开始讲述那被尘封的、导致末法时代的真正历史。
“噬灵天魔,并非此方宇宙生灵,它们来自域外,以吞噬万物灵机、毁灭文明为生。彼时,我界修真文明鼎盛,大能辈出,灵气充沛,却也因此引来了这群贪婪的掠夺者。”
“大战爆发,惨烈程度远超想象。山河崩碎,星辰陨落,无数先贤大能血染苍穹。我幽冥道持幽冥镜,掌阴阳,控神魂,本是对抗天魔的一支重要力量。奈何……天魔势大,尤其是其首领‘寂灭魔尊’,其实力已近乎真仙,我界联军节节败退。”
“最终一战,为保此界血脉不绝,先贤们做出了最悲壮的选择。由当时最接近仙道的几位大能,包括我派祖师,联手布下‘绝天地通’大阵,意图彻底封禁此界与域外的通道,隔绝天魔入侵。而幽冥镜,因其连通阴阳、干涉空间的特性,被选为封印的核心阵眼之一。”
玄幽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然而,寂灭魔尊太过强大,他临死前的反扑,几乎将大阵撕裂。关键时刻,祖师毅然兵解,以自身神魂道基融入幽冥镜,强行稳固阵眼,而我……亦随之燃烧一切,助祖师一臂之力……最终,通道被勉强封印,但幽冥镜也因此崩碎,祖师与我等持镜者,皆魂飞魄散,只余些许残念依附于较大的镜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