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那只枯瘦的手只差一寸。她没收回,也没再靠近。
风从门缝里吹出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不是香,也不是臭,像是老屋里的柜子打开时飘出的气息,混着纸张、木头和一点点烟火气。
端木云站在她左后方,呼吸放得很轻。他刚才还握着刀,现在刀已经收进鞘里,手却一直按在刀柄上。他的眼睛盯着那只手的指甲,黄得发灰,边缘有些裂开,像干透的树皮。
“这……真是人手?”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慕容雪站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释放一点灵力探查,又怕惊扰了什么。公孙宇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几道线,又用鞋尖抹掉。
洛璃忽然眨了眨眼。
她想起了桃源空间里的那座阁楼。那天她刚激活空间不久,第一次走进去,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图。图上画的是九个圆圈,排列成环形,每个圈里都有不同的纹路。她当时觉得眼熟,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符文,是节奏。
心跳的节奏,呼吸的节奏,炒菜时锅铲碰锅底的节奏。
她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然后从布囊里取出一小撮米。那是她在空间里种的灵米,每天用温泉水浇灌,晒过三轮月华。米粒泛着淡淡的金光,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你等的可能不是人。”她说,“是这一口饭。”
她把米倒在掌心,闭上眼,指尖轻轻一搓。一缕火苗从指缝里冒出来,很小,不烫手,只是稳稳地烧着。她开始翻炒,动作很慢,像小时候在厨房帮妈妈做饭那样。
米香一点点散开。
不是那种浓烈扑鼻的香味,而是慢慢渗出来的,像冬日里灶台边煨着的一锅粥,等着晚归的人。
端木云鼻子动了动,喉咙上下滑了一下。“这味儿……怎么有点像我娘做的蛋炒饭?就那种油少盐多,米饭有点夹生的那种。”
“胡说。”慕容雪小声说,“明明是我祖母熬药时加的那味谷引香。”
公孙宇没说话,但他画线的手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门缝,又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一块青石板。石板上有道裂缝,里面长了一株小小的绿芽。
洛璃炒完米,没往门里递,也没撒出去。她轻轻把米倒在门前的石阶上,正好落在那只手的影子旁边。
然后她再次抬手。
咚。
敲了一下。
声音不大,像是敲在旧木门上。
咚。
又一下。
这次,那只手动了。
它缓缓抬起,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门框,像是回应,又像是在测试外面的声音是不是真的。
四个人都没动。
洛璃站着,双手垂在身侧。她的掌心还有点热,是刚才炒米留下的温度。
端木云松开了刀柄,双手自然垂下。他本来想说句什么,最后只是咽了口唾沫,把话吞了回去。
慕容雪往前半步,右手轻轻抚过左腕上的玉镯。那是她家族传下来的医器,平时用来测脉,现在它安静地贴着皮肤,没有发出任何警示。
公孙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几个小字:“静心守序”。他没把它拿出来,只是握在手里,感受那点冰凉的金属触感。
门里的气息变了。
刚才那种冷飕飕的感觉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屋里有人点燃了一盏灯,火光不大,但足够照亮角落。
洛璃看着门缝里的黑暗,忽然笑了。
“我不是来求东西的。”她说,“我是来还一个念头的。”
她顿了顿。
“你说‘菜要好了’,我就做了。现在饭摆在门口,你不吃,也不关门,那就说明——你还想听我说话。”
那只手慢慢蜷了一下手指,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回忆某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