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道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依旧牢牢钉在我身上。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视线更加赤裸地流连在我的背部曲线。
(阮糯 oS:恶心。)
一股混合着愤怒、羞耻和轻微恐惧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我下意识地收拢双臂,环抱住自己,这个细微的防御姿态,却仿佛更加刺激了对方。
巴士在一个站台停下,又启动。
车厢微微摇晃。
我感觉到,那个男人……他似乎站了起来。
一股带着烟味和廉价古龙水的气息,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声,停在了我旁边的过道上。
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投射下来,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
(阮糯 oS:他想做什么?)
我的指尖微微发凉,蜷缩在掌心。
心脏在胸腔里加快了跳动,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一种被侵犯领地的警报在尖锐鸣响。
我强忍着立刻起身换位置的冲动,知道这可能会引来更过分的纠缠。
只是将身体更紧地靠向车窗,最大限度地拉开与他的距离,用后脑勺对着他,用全身的细胞表达着拒绝。
阳光依旧明媚,车厢内广播报着站名,其他乘客低声交谈。
可在我这方小小的空间里,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无声的对抗。
那份因偶遇而带来的短暂愉悦,此刻已被这现实的不堪彻底驱散。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熟悉的疏离感,重新严密地包裹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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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那个男人身上劣质古龙水与烟草混合的浑浊气味。
他站在过道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笼罩其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黏腻的视线在我后背、颈侧逡巡不去,
像潮湿的苔藓附着在皮肤上,引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
(阮糯 oS:不能慌……)
我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建筑物的线条都因紧绷的神经而显得有些扭曲。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细微的痛感强迫自己保持表面的镇定。
我知道,任何一丝怯懦的流露,都可能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车厢内的广播再次响起,报出一个站名。
(阮糯 oS:下一站……就快到了。)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我不能继续待在这个被动的处境里。
就在巴士开始减速,准备靠向下一站时,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积蓄了所有力量,倏然站起身!
动作果断,甚至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我的起身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试图挡住一点过道,脸上那令人作呕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没有看他,目光平视前方。
我侧过身,尽可能避免任何接触,
用手袋隔在彼此之间,凭着一种本能般的敏捷,从他身侧那有限的空隙中快速穿行而过。
高跟鞋踩在车厢地板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叩、叩”声,与我擂鼓般的心跳形成反差。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错愕又带着不甘的视线仍追在身后,像冰冷的针。
我没有回头。
快步走下蜿蜒的楼梯,在下层车门打开的瞬间,几乎是逃离般踏入了外面明媚而喧闹的空气中。
“呼——”
站台上,我微微喘息,阳光刺得眼睛有些发酸。
背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失,
但一种冰冷的、被冒犯的恶心感,却像一层看不见的灰尘,顽固地附着在身上。
我抬手,下意识地拢了拢刚才被他视线肆意打量的手臂,指尖冰凉。
巴士关上门,缓缓驶离。
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弹。
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过快的心率,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拾起被那短暂几分钟几乎击碎的安全感。
(阮糯 oS:还是……叫车吧。)
那份想要体验市井人气的念头,在此刻显得如此天真而不合时宜。
我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着叫车软件,定位,确认。
当看到接单信息跳出来时,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
我抬起头,望向香港大会堂的方向,目光重新变得清冷而疏离。
刚才那段不愉快的插曲,像一块被强行投入湖面的污渍,虽然涟漪正在慢慢平息,但水质的澄澈,终究是暂时地被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