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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悖论·被抹去的脸与一年后的访客
（阮糯视角 - 2004年，陈国荣公寓）
时间的撕裂感还未完全消退。
最后一刻，关祖那只伸向我的、带着仓皇急切的手，仿佛还灼烧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
是否在那一刻，认出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像一根细针扎进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悸动。
但下一秒，更沉重的恐惧攫住了我——
舅舅！
那个警察！
他们怎么样了？！
我冲出卫生间，心脏狂跳着撞开卧室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郑小锋正叼着棒棒糖，对着贴满照片和地图的墙壁比划着什么。
而舅舅陈国荣，虽然眉宇间依旧笼罩着沉重的疲惫，但确确实实、好端端地坐在桌前，翻阅着卷宗！
他们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像暖流般涌过，让我几乎虚脱。
我靠在门框上，贪婪地看着这安稳的景象，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后怕。
然而，轻松只持续了一瞬。
关祖的脸……
那张暴露在舅舅面前的脸！
历史是不是已经被我改变了？！
警方是不是已经在通缉他了？！
我冲到那面被称为“战情室”的墙前，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血腥的现场照片和档案摘要。
我的手指颤抖着，最终停在了一份官方通报的幸存者名单上。
陈国荣。
阿康 （那个年轻警察）。
只有两个人活着……和怀表曾经预示的近乎一样。
我改变了过程，却没有改变最终的结果，依然死了好多人。
那关祖呢？！
我的视线疯狂搜寻着所有关于匪徒的描绘。
通缉令画像、模糊的监控截图……找到了！
画像上，是四个戴着完整鬼王面具的身影！
描述也依旧是“身份不明的悍匪”！
怎么回事？！
舅舅明明看到了他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脸，难道被遗忘了吗？
还是说……我引发的“消失”，如同涟漪，抹去了某些相关的记忆？
一种比恐惧更深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了上来。
我到底……触发了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关祖视角 - 2003年，仓库事件后深夜）
香港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绒布，缀着几颗冷漠的星。
关祖站在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的烟静静燃烧，长长的烟灰将落未落。
他看不见脚下的霓虹，眼前反复闪回的，只有仓库里那只手，那道疤，那个名字，和那场如同幻觉的……
湮灭。
烦躁。
一种啃噬骨髓的烦躁。
他习惯于掌控，习惯于将一切视为可拆解、可玩弄的游戏。
但那个女人的出现和消失，是一个悖论，一个bug，一个完全超出他认知和理解范畴的意外。
他讨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