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渐入尾声,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告别或移步偏厅享用餐后甜点。金思音感觉到腰间那枚【存在感降低贴片】的效果正在迅速衰退,周围投来的目光逐渐增多,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排斥。
是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隐匿行迹,反而挺直脊背,目光精准地投向二楼回廊那个一直存在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木闻屿。
他似乎正准备离开,身旁跟着那位冷峻的助理阿七。
金思音不再犹豫。她端起一杯清水,没有走向主楼梯,而是拐向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二楼休息区的侧廊。她知道,那里会有安保人员。
果然,在楼梯口,一位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男人礼貌但坚定地拦住了她:“小姐,这里是私人区域,宾客止步。”
金思音停下脚步,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被冒犯或惊慌的神色。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越过安保人员,精准地投向刚好走到二楼走廊尽头、似乎正要进入电梯的木闻屿。
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笃定:
“木先生,关于刘处和那套宋版《礼记》,我想您或许会感兴趣。”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安保人员眉头一皱,正要强硬请离,耳机里似乎传来了什么指令。他动作一顿,侧身让开,但目光依旧警惕地锁定着金思音。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木闻屿,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穿过走廊的距离,落在楼下那个穿着一身夺目红裙、眼神却异常冷静的女孩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发出声音的藏品。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对旁边的阿七颔首示意。
阿七步下楼梯,走到金思音面前,声音依旧平淡无波:“金小姐,请跟我来。”
金思音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但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跟在阿七身后,再次踏入了那部冰冷的专属电梯。
这一次,他们没有去书房,而是被带到了二楼一个更私密的小型会客室。房间不大,布置依旧极简冷硬,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木闻屿已经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指尖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他没有看她,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份即将呈上的报告。
阿七无声地退到门外,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金思音没有坐下,也没有主动开口。她知道,在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任何多余的举动和言语都可能暴露弱点。
木闻屿终于抬起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宋版《礼记》。”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继续说。”
金思音深吸一口气,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将自己听到的信息精炼后复述出来,没有添加任何个人猜测和情绪:
“金鸿远急于推进城西地块项目,关键审批卡在一位姓刘的处长手上。这位刘处长近期痴迷收藏古籍善本,尤其想要一套宋版《礼记》,但目前有价无市,难以入手。竞争对手‘鼎泰集团’的徐总也在接触刘处,意图争夺该项目。金鸿远目前进展不顺,颇为焦虑。”
她说完,便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再多言。
木闻屿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节奏稳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消息来源。”他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宴会厅,金鸿远与友人的私人谈话。”金思音回答,避重就轻,没有提及自己使用了道具,“我恰好听到。”
木闻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以及这份“恰好”的概率。
“为什么告诉我?”他问,问题直指核心。
金思音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冷静:“这是我的投名状。证明我对您有利用价值。我可以是您在金家内部一双不起眼,但能听到东西的眼睛。您需要情报,而我,需要一条生路,和一点……支持。”
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诉求也表达得明确直接——交易,而非乞求。
木闻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一丝微弱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