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南麓,那片原本相对平缓、此刻却沦为血肉磨盘的山谷地带,枪炮声、喊杀声、战马嘶鸣声、垂死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当李云龙和沈泉率领二团主力,如同席卷山林的狂飙,终于抵达战场边缘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幅激烈而胶着的画面。
小六子如同一只灵敏的山猫,从前沿阵地疾奔而来,脸上混合着硝烟、汗水和兴奋的红光,在李云龙马前猛地刹住脚步,立正敬礼,气息微喘但声音清晰洪亮:“报告旅长!沈团长!前方战况激烈!
临汾出来的鬼子增援大队,已经被孙营长的骑兵和林大队长的尖刀死死缠住了!鬼子想跑,可咱们的人像牛皮糖,粘得他动弹不得!
孙营长带着骑兵不断冲击他的侧翼和后卫,林队长带人卡死了他南逃的咽喉要道!不过鬼子抵抗很顽强,尖刀大队那边压力不小,鬼子用步兵炮和迫击炮轰击他们的阻击阵地!”
李云龙骑在马上,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只见日军清水大队被压缩在一条狭长的山路上。
北面,孙德胜的骑兵如同盘旋的猎鹰,利用速度和机动性,不断俯冲、骚扰,用马刀和轻机枪切割着日军的后卫部队,迫使日军不得不分兵抵御,行军速度大减。
南面,地势略高之处,枪声尤其密集,自动火器的射击声如同爆豆,显然那是林骁尖刀大队建立的阻击阵地,如同一根坚硬的楔子,牢牢钉死了日军南逃临汾的必经之路。
日军正在组织兵力,配合着炮兵,疯狂地向那个方向冲击,企图撕开一条生路。
“他娘的,还想跑?”李云龙冷哼一声,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达一连串命令,声音如同敲击金石,清晰而有力:
“沈泉!”
“到!”沈泉早已跃跃欲试,立刻挺胸应道。
“命令你团直属炮兵连,就在我身后这个山坡反斜面,立刻构筑炮兵阵地!四门九二步炮,八门90迫击炮,给老子瞄准了公路上挤成一团的鬼子,狠狠地轰!不用节省炮弹,老子要看烟火!”
“是!炮兵连,就地展开,构筑阵地!”沈泉回头怒吼。
“一营周大眼!”李云龙目光转向一营长。
“到!”
“你营从正面,沿着骑兵营撕开的口子,给老子压上去!步炮协同懂不懂?炮弹砸到哪里,你们就冲到哪里!用最猛的火力,最快的速度,把鬼子给我凿穿!”
“保证完成任务!”周大眼眼睛赤红,独臂挥舞着驳壳枪吼道。
“二营刘文广、三营郑铁头!”
“到!”两位营长齐声应诺。
“你们两营,从东西两翼,给老子迂回包抄过去!占领制高点,用火力覆盖鬼子侧翼!等正面一营打响,你们就从两边给我往下灌!把鬼子这段‘香肠’给老子切成几截!”
“明白!”两位营长领命,立刻带领部队如同两把出鞘的弯刀,向着战场两侧疾驰而去。
“传令兵!”李云龙最后补充道,“告诉孙德胜,炮击开始后,他的骑兵营停止骚扰,给老子集结起来,准备集团冲锋!等步兵把鬼子阵型冲乱了,他的马刀就该派上用场了!”
“是!”
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嵌入了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二团这台刚刚投入战场的生力军,立刻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团直属炮兵连的战士们如同打了鸡血,在连长声嘶力竭的指挥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卸下驮马身上的火炮和弹药。
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被迅速架设起来,黑洞洞的炮口昂起,指向山谷;八门90毫米迫击炮的底座也被狠狠砸进土里,炮手们抱着沉重的炮弹,紧张地等待着射击诸元。
“目标,山谷日军密集队形!表尺xxx,方向xxx!一号炮,试射一发!放!”炮兵连长挥舞着小旗。
“轰!”一枚步兵炮弹带着尖啸冲出炮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了日军队伍中部偏后的位置,炸起一团裹挟着泥土和残肢的火球。
“命中!全连注意,三发急速射!放!”
“咚!咚!咚!咚!”
“通通通通……!”
刹那间,十二门火炮齐声怒吼!步兵炮弹带着沉闷的呼啸,迫击炮弹则发出独特的“咻咻”声,如同死亡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向了拥挤在山谷中的清水大队!
……
山谷中,清水次郎少佐此刻已是心力交瘁,惶惶如丧家之犬。
自从接到第九旅团玉碎的噩耗和撤退命令,他的心神就再也没有安宁过。
身后那些神出鬼没的八路军骑兵,像讨厌的牛虻,不断叮咬,迫使他留下整整一个中队断后,才勉强摆脱纠缠。本以为可以加速逃离这死亡之地,谁曾想,前方看似平静的山梁后,突然冒出了上百名八路军!
这些八路与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他们装备精良,几乎人手一支自动火器(百式冲锋枪),战术动作娴熟得可怕,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掩护,交叉射击,火力凶猛且精准。
他们利用岩石、沟壑构筑了简单的野战工事,愣是把他这个上千人的大队,死死挡在了这条狭窄的山谷里!
他紧急命令大队所属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四门90毫米迫击炮架设起来,对着前方八路军的阻击阵地进行猛烈炮击。炮弹在山梁上炸起团团烟尘,碎石乱飞。
他看到有八路军士兵在炮火中倒下,但对方的阻击火力却从未真正中断过!总有冷枪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来,精准地干掉他的机枪手或军官。这些八路军的韧性和战斗力,让他感到一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