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沈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既然见面了,别喊什么龙王不龙王的,叫我一声刘老伯,才算亲近。”
老人笑容更深。
“眼下港岛局势复杂,脱不开身,竟劳您远道而来,实在惭愧,还望刘老伯多多包涵。”
沈少秋顺势改口,显得既尊重又自然。
“哪里的话,是我这把老骨头叨扰才是,反倒让您费神安排。”
海龙王反而更加谦逊。
两人寒暄几句后,沈少秋便将话题引向正题:“刘老伯这次专程来见我,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话,老人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笑道:“不知沈先生可曾听说过兰芳共和国?”
沈少秋眼神微动,点头道:“听过一些。”
兰芳共和国,他当然知道——那是华人历史上第一个共和政权,极盛之时几乎掌控整个婆罗洲。
可惜生不逢时,撞上西方列强疯狂扩张的年代,最终被占据印尼的荷兰人剿灭。
“沈先生,我不瞒您说,我名叫刘阿宝。
兰芳最后一任大统领刘恩官,正是家祖父。
一百年前,兰芳覆灭,祖父带着国库账册、刑案卷宗等重要文书逃至棉兰,余生都想着光复故国,奈何天意弄人,始终未能如愿。”
“我父亲刘贵生明白,在棉兰空守下去终难成事,便带着旧部转战南洋谋生。
传到我这一代,虽也算打出些局面,可离复国二字,却是越来越远。”
说到此处,刘阿宝长叹一口气,满是沧桑。
“刘老伯,您如今在南洋坐拥百余艘船舰,手下近万兄弟,每年从马六甲过往商船上收取的‘买路钱’数以亿计,若这也叫‘局面不大’,那天下多数人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沈少秋笑着说道。
“沈先生,您有所不知,我所做的一切,只为复国二字。
若不能重建兰芳,再多的船、再大的势力,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刘阿宝语气低沉却坚定。
话音落下,他凝视着沈少秋,一字一句道:“这次来港岛,我就是想请您出手相助。”
“刘老伯,您说笑了。
您在南洋根基深厚尚且难以成事,我能帮得了什么?”
沈少秋朗声一笑。
帮刘阿宝,沈少秋并非不愿意,但也不是一句空话就能让他出手相援。
若想请动他沈少秋,总得拿出点分量来谈条件。
见沈少秋不为所动,刘阿宝也似明白其意,便继续道:“沈先生能在金山角逼得老缅与暹罗低头,那在婆罗洲,自然也能让印尼退让三分。”
“我只盼着南洋能再出现一个属于我们华人的地方。
谁来掌权我不在乎,只要您点头应允,我的人马愿听调遣,唯您马首是瞻。”
刘阿宝眼中掠过一抹炽热,还有一丝近乎执拗的期盼。
很显然,他是兰芳旧梦的坚守者。
“刘伯父,”沈少秋微微一笑,“新加坡不也是华人做主的地方吗?无论百姓还是官员,十之八九都是华人,领导人李耀光不也是华裔?”
从最初起,整个南洋就是沈少秋心中布局的一环。
他确有打算,在这片土地上扶持起两三个华人主导的政体。
但他绝不会因刘阿宝几句话就贸然行动,把兵力投向遥远的婆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