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的东莞,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湿意,但私立妇产医院的高级产房里却温暖如春。林倩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从昨天深夜开始,规律的宫缩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杨潇紧握着妻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看起来比正在分娩的林倩还要紧张。产床上的林倩面色苍白,每一次宫缩来袭时,她都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呼吸,倩倩,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杨潇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尽管他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得要冲出胸膛。
助产士轻柔地检查着开指情况:已经开到八指了,林女士做得很好。
林倩在阵痛的间隙虚弱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这个动作在这九个月里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仿佛在安抚腹中那个迫不及待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她的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颤,我有点害怕。
杨潇立即俯身,额头轻轻贴上她的:不怕,我在这里。我们一直在一起,记得吗?
这句话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林倩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是啊,从那个雨夜的初遇,到后来的相知相爱,再到现在共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他们始终在一起。这份认知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产房外的等候区,气氛同样紧张。杨正天不停地踱步,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叩击声。林母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阿强、红姐、小雅、苏晴等人都来了,把不算宽敞的等候区挤得满满当当。
怎么还没消息?杨正天第无数次看向产房紧闭的大门,这都进去十个小时了。
林母强作镇定地安慰:亲家公别急,头胎生产是要久一些的。倩倩这孩子坚强,一定能顺利的。
就在这时,产房内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看到头了!助产士惊喜地喊道,林女士,再加把劲!
林倩在医生的指导下深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杨潇的手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在她耳边鼓励:就快好了,倩倩,我们的宝宝就要来了!
窗外,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的东莞笼罩在温柔的暮色里。产房内的灯光却明亮如昼,见证着这个生命的奇迹。
晚上七点十三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产房内的紧张气氛。
是个男孩!医生喜悦地宣布,很健康!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护士将清洗干净的婴儿轻轻放在林倩胸前。这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小生命皮肤还带着淡淡的粉红色,小小的拳头紧握着,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却已经能用响亮的哭声宣告自己的到来。
林倩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手指轻轻触摸婴儿柔软的脸颊:宝宝...我的宝宝...
杨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他看看妻子,又看看她怀中的婴儿,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在商场上永远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只有不断滚落的泪水泄露着他内心的澎湃。
护士笑着提醒:爸爸要不要抱抱宝宝?
杨潇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襁褓。婴儿在他怀中显得那么小,那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当他的手指第一次触碰到儿子柔软的脸颊时,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他哭了。不是无声的落泪,而是像个孩子般呜咽出声。那些被他深藏在心底的情感——对妻子的心疼,对新生命的感激,对过往艰辛的释然,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滚烫的泪水。
谢谢你,倩倩...他哽咽着,俯身在妻子汗湿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谢谢你给了我们这么珍贵的礼物。
产房外,等待的人们听到婴儿啼哭声时全都站了起来。当护士推开门宣布母子平安时,等候区顿时爆发出喜悦的欢呼。
杨正天老泪纵横,连连说着:好,好,我们杨家后继有人了。林母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擦拭眼泪。
阿强兴奋地拍着身旁红姐的肩膀:我要当叔叔了!红姐也抹着眼泪笑道:我们倩倩当妈妈了。
当产房门再次打开,杨潇抱着襁褓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