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的巨兽在横贯大陆的轨道上低沉地咆哮,喷吐出混杂着能量蒸汽的白色烟柱,在身后拉成一条漫长的、逐渐消散的轨迹。这列编号“逐风-7”的特制高速列车,正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切开东部平原温润的空气,坚定不移地向着遥远而苍茫的西部高原驶去。
车厢内,气氛与外界的飞速掠动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是“异策部”与“守望者”联合包下的专用车厢,采用了最新的隔音和减震技术,几乎听不到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微嗡鸣,维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林默靠窗坐着,目光落在窗外。平原的景色正在悄然变化,整齐的农田和密集的城镇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零散的村落取代,天空似乎也变得更加高远、湛蓝。但他关注的并非风景,而是手中一个约莫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的古老罗盘。罗盘中心,并非磁针,而是悬浮着三枚微缩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物件虚影——正是“记忆泪滴”、“生命种子”与“共鸣音叉”的投影。此刻,这三枚钥匙部件的投影光芒正在以一种不规律的节奏明灭着,时而稳定如呼吸,时而急促闪烁,时而甚至会出现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暗淡。
共鸣时断时续,指向性模糊。这是自离开基地以来,一直笼罩在团队心头的一片阴云。
肖雅坐在林默对面的位置上,她的个人终端投射出数个光屏,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波形图。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眉头微蹙:“能量辐射模式无法用现有模型解析。干扰源并非单一,更像是……整个高原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背景噪音’源,它在干扰钥匙的指向。”
她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划动,调出了一幅巨大的西部高原三维地形图,几个红色的、不断闪烁的光点标记出了钥匙部件曾经产生过相对强烈共鸣的大致区域,但这些区域分布散乱,彼此之间并无明显的地理或能量关联。
“根据现有数据推测,目标可能处于一种……移动状态?或者,其存在形式本身就在影响着周围的时空结构,导致我们的定位出现偏差。”肖雅的声音冷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种超出计算和逻辑范畴的未知,总是最耗费心神的。
在新加入的几名“残响者”成员中,一位名叫李慕的年轻男子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他拥有一种罕见的“能量轨迹视觉”,能直接“看到”能量流动的痕迹和残留的“回响”。此刻,他正闭着双眼,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很难受,”李慕睁开眼,看向林默和肖雅,语气有些沉重,“这里的‘底色’很浑浊。不像城市里那种清晰的人造能量流,也不像纯粹自然环境的平和波动。高原的能量场……充满了某种古老的、躁动不安的东西,它们像浑浊的河水,把钥匙发出的‘清泉’给搅乱了。”他试图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共鸣信号时断时续,就像在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吹灭,又顽强地重新亮起。”
零没有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裙,赤着脚,在铺着柔软地毯的车厢过道里轻轻踱步。她的指尖偶尔会拂过冰凉的金属壁板,或是车窗玻璃,感受着列车行进时细微的震动和窗外掠过能量场的微弱变化。她的“同调回响”让她对环境能量的感知尤为敏锐。
“它们在……低语,”零停下脚步,望向窗外那越来越荒凉、壮阔的景色,声音空灵而飘忽,“不是深渊的那种充满恶意的低语,也不是‘织梦者’那般浩瀚的悲伤。这里的‘声音’更原始,更……接地气。带着泥土的味道,风雪的寒冷,还有阳光暴晒后的灼热。它们在讲述很古老的故事,但声音太杂乱了,我听不清。”
她的话让车厢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捉摸不定、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感觉。
另一位新成员,代号“岩心”的壮硕男子,则一直沉默地坐在车厢连接处附近。他的能力是“大地亲和”,在脚下是坚实大地时,能获得更强的防御力和感知力。即便是在飞驰的列车上,他也在试图捕捉来自大地的、最基础的脉动。他像一块沉默的岩石,用自己的方式分担着团队的压力。
还有一位名叫“阿哲”的技术专家,正埋头在一堆便携式仪器中,试图捕捉和分析列车外部环境中那些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和粒子流,希望能从物理层面找到钥匙共鸣不稳定的原因。
列车继续西行,海拔在不知不觉中攀升。窗外的天空变得更加澄澈,蓝得令人心醉,但云层也似乎触手可及。远处的山脉轮廓逐渐清晰,呈现出一种冷峻的、皑皑的白顶。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稀薄和清冷,尽管车厢内环境恒定,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