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盘膝坐在冰窟中央,周身有无形的“炁”在缓缓流转,与这亘古冰川、与这道观残留的某种意蕴交融。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他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着此地沉淀不知多少岁月的灵机。道行虽未暴涨,但根基之夯实,对“天蓬神咒”的掌控已精通,实力远非初来时可比。
他身旁,老灰也静静坐着,鼠须偶尔颤动,似在体悟,又似在警戒。
忽然,那一直如同冰雕般盘坐于观内深处的老道,眼皮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眼中并无精光四射,只有一片看透了岁月流转的古井无波。
“闵道友,”老道的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闵政南耳中,不带丝毫烟火气,“机缘已尽,请速速离开此处。”
没有挽留,没有寒暄,直截了当。
闵政南闻声,周身流转的“炁”悄然平息。他睁开眼,站起身,对着老道所在的方向,郑重地拱手,深深施了一礼。
“谢老神仙赠送机缘,在下告辞。”
言辞简洁,心意却重。他知道,这三个月看似平静的潜修,对他未来意味着什么。
老道不再言语,重新阖上双眼,仿佛与这冰川道观再次融为一体,回归那永恒的沉寂。
闵政南不再停留,对老灰使了个眼色,一人一鼠,转身便走出了这处改变了他们许多的山腹秘地。
重新踏足山外,寒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阳光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闵政南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体内那磅礴如海的“炁”自然而然流转开来。他心念微动,周身云雾自生,托举着他和老灰,缓缓离地,继而加速,化作一道不算太快却异常平稳的流云,朝着喜马拉雅山下飞去。
落地之后,身处一片苍茫高原。闵政南看向身边化作人形、金发在寒风中微扬的老灰。
“老灰,再算算,咱们的下一步该去哪。”
老灰闻言,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快速掐动,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极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波动。片刻后,他停下动作,看向东北方向。
“主上,大兴安岭有一处机缘,咱们可以去大兴安岭。”
闵政南眉头微挑:“大兴安岭?老灰,那不是胡家地盘吗?他们之前可是放了话,不让咱们在东北地界猎杀万年道行以上的仙家。”
老灰那张三十多岁汉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主上,咱们不在‘东北’不就完了?咱们去内蒙古大兴安岭!那一片山峦绵延,有一部分在内蒙古境内,跑过去不少不服管束、或是犯了事的野仙。老灰我已经算出一个万年道行地仙的具体位置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闵政南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好!那就去会会这些内蒙古的‘野仙’!”
1983年12月28日,经过一番舟车劳顿,闵政南和老灰搭乘那种烧煤的、吭哧吭哧响的绿皮火车,抵达了内蒙古境内的大兴安岭地区。
一下火车,那股子属于北方原始森林的、混合着松针、冻土和野兽气息的冷冽空气便钻入鼻腔。与东北大兴安岭相比,这里似乎更多了几分荒蛮。
寻了处无人山林,闵政南心念一动,沟通契约。
一阵阴风凭空卷起,带着股难以言喻的、既神圣又诡异的气韵。光芒一闪,黄仙祖被召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