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惊蛰”,用憋宝人世代相传的秘法,试图将可能潜伏在地底深处的参娃娃“惊”出来。
老灰静静地看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
法虎等人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汗都下来了,山坳里除了风声和他们的施法声,再无任何异动。铃铛不响了,咒言也念得口干舌燥。
“操!”法虎猛地停下脚步,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是沮丧又是恼怒,再也忍不住,一口地道的东北腔破口大骂:“扯他妈犊子!压根不在这旮沓!白瞎半天劲!坑爹呢这是?!这是不是耍咱们玩呢?!”
他气得呼哧带喘,感觉被狠狠摆了一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灰动了。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三枚磨得油光锃亮的乾隆通宝,蹲下身,就在雪地上随手一抛。铜钱落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排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铜钱,鼠须急速颤动着,手指飞快地掐算,嘴里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古怪的音节,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存在沟通。
法虎等人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片刻后,老灰猛地抬起头,那双非人的眼睛望向大兴安岭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腹地方向,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指向那个方位。他的声音沙哑而肯定:“……不在‘藏’,在‘守’。东南,巽位,深涧尽头,有苍木擎天,其下……方是正主。”
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神色,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此去……非坦途。黄泉路近,九死一生。”
“啥?!九死一生?!”一直提心吊胆跟在后面的老李,听到这句话,脸“唰”一下就白了,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他猛地冲到闵政南面前,声音带着哭腔:“闵…闵爷!您都听见了!老仙家都说了,九死一生啊!我…我老李这把岁数了,土都埋到脖子根了,实在…实在是经不起这折腾了!您看…要不,我…我带着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师侄,就…就不去了吧?这参娃娃,咱…咱不找了行不?”
“不去?”闵政南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同两把冰锥,狠狠刺向老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森然的戾气,“老李头!你他妈拿我闵政南当礼拜天过呢?!人参娃娃是你提的,现在闻到腥味了,知道怕了,想撂挑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老李的脸,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老子现在就送你上真正的黄泉路!让你和你那宝贝师侄们,在这大兴安岭做个伴!”
法虎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一咬牙,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妈的!富贵险中求!闵爷,我们跟您干了!”他转头瞪了老李和三个还有些犹豫的师兄弟一眼,“都他妈打起精神!别让闵爷和灰仙爷看了笑话!”
老李见状,知道再无转圜余地,长叹一声,颓然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老烟袋,仿佛那能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闵政南不再多言,目光投向老灰卜算所指的那片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密林深处。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率先迈开了脚步。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