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一手提着一个沉重的皮箱,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里面装满了从香港精心挑选的礼物。林雨兰则轻松许多,只挽着一个小巧的手提包,脸上带着回到熟悉环境的松弛与期待。
“走吧,政南,”林雨兰自然地挽住丈夫空着的那只手臂,指向码头外,“我们叫一辆三轮车回去,愚园路不算太远。”
“好,听你的。”闵政南点头,他叫住一辆三轮车,跟车夫说了地址,又将行李小心地放好,这才扶着林雨兰坐了上去。
林雨兰靠在闵政南身边,指着窗外,轻声细语地介绍着:“这里是静安寺那边……看,那边过去就是百乐门……愚园路这边很安静的,都是老房子。”
闵政南听着,看着,心中暗道:“这地方,确实不错。比想象中还要好些。”
车子在愚园路一处僻静的路段停下,眼前是一栋带着独立小花园的四层老洋房,虽历经风雨,依旧气派不凡。
“到了,政南。”林雨兰语气轻快,带着主人般的自豪,“这就是我家。快进来,别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她拉着闵政南的手,推开那扇颇有分量的铁艺大门,穿过小巧却打理得体的花园,径直走向洋房的入户门。
还没等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衣着得体、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正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门厅,看到林雨兰,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雨兰!哎呀!真的是你回来了!妈刚才在窗边看着就像你!” 她正是林雨兰的母亲,苏文瑾。她怀里的孩子,正是快两岁半的闵星龙,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风尘仆仆的陌生人。
“妈!”林雨兰声音哽咽了一下,快步上前抱住了母亲,又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星龙,看看谁回来了?是妈妈呀!”
苏文瑾这才注意到女儿身后的闵政南,连忙招呼:“政南也来了!快,快进屋!外面冷!” 她打量着这个高大挺拔、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的女婿,眼中满是慈爱,“一路辛苦了吧?星龙,快叫爸爸,这是爸爸呀!”
闵星龙显然对“爸爸”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只是害羞地把脸埋在外婆怀里。
闵政南将行李提进门厅,笑着对苏文瑾说:“妈,不辛苦。” 他放下箱子,打开那个大的旅行袋,“这次回来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给您和爸带了点补品。这是上好的美国花旗参,最是补气;这是安徽霍山的铁皮石斛,养胃生津;还有山东东阿的阿胶,给您补补气血。” 他一样样拿出来,包装精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文瑾连连摆手:“哎呀,你这孩子,回来就好,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太破费了!” 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女婿有心,她自然是高兴的。她小心地把闵星龙交到林雨兰怀里,“雨兰,你先抱着星龙,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今天早点回来!” 说着,便喜滋滋地走到客厅角落,拿起了那部老式拨盘电话。
林雨兰抱着儿子,逗着他:“星龙,看看爸爸,爸爸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哦。” 她将孩子往闵政南那边送了送。
闵政南有些笨拙又充满期待地伸出手:“来,星龙,爸爸抱抱?”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看着妈妈鼓励的眼神,最终还是向闵政南张开了小手。闵政南小心翼翼地接过这软乎乎的一团,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他轻轻颠着孩子,用长了些胡茬的下巴去蹭他的小脸,逗得闵星龙“咯咯”直笑。
“叫爸爸,星龙,叫爸爸……”闵政南耐心地引导着,眼神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林雨兰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傍晚时分,林家洋房里开始热闹起来。请来的保姆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忙碌,准备着晚餐。左邻右舍有相熟的邻居探头打招呼:“苏姐,今朝屋里厢嘎热闹,来客人啦?”
苏文瑾正指挥着保姆处理一条新鲜的鲳鱼,闻言笑容满面地应道:“是呀是呀,吾妮和姑爷回来啦!从香港回来的!难得一家团聚,买点小菜,烧几只伊拉小时候喜欢的本帮菜,油爆虾、红烧肉、腌笃鲜,让伊拉尝尝家乡味道。”
“哦哟!香港回来的啊!嘎远地方!是应当好好叫招待招待!”邻居啧啧赞叹,眼里满是羡慕。
天色擦黑时,岳父林翰文推着自行车回来了。他穿着一件半旧的中山装,身形保持得不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老派资本家的儒雅与精明。一进门,看到女儿和女婿,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雨兰,政南,回来了!好好好!” 他放下公文包,仔细端详着女儿,“嗯,气色不错,看来在香港没吃苦头。”
“爸!”林雨兰和闵政南齐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