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财佛收拾完了兰珠娘娘,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她那虎目,寒浸浸地往旁边一瞥,正落在缩头缩脑的龟甲老头身上。
只这一眼!
龟甲老头就觉着像是三九天被扒光了衣裳扔在冰窟窿里,一股子寒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两条老腿筛糠似的抖,“噗通”一声,直接就软在了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江底淤泥,连大气都不敢喘。
虎财佛鼻子里哼出一股带着腥气的白烟,也没见她怎么动作,只是举起手对着龟甲老头勾了勾手指。
邪门的事儿发生了!那龟甲老头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脖子,直挺挺地、僵硬地从地上被“拎”了起来,双脚离地三寸,浑浑噩噩地就“飘”到了虎财佛跟前。
“啪!”
一声脆响,听着都疼。虎财佛抡起那蒲扇大的巴掌,结结实实一个大脖搂子就扇在龟甲老头那布满褶皱的脖颈子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仨圈,龟壳都差点给扇飞了。
“滚那边跪着去!”虎财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煞气,虎目往闵政南那边一斜。
龟甲老头被打得眼冒金星,哪敢有半分迟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蹿到闵政南脚边,“咚”地一声,五体投地,撅着屁股,脑袋埋得低低的,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旁边,富贵和老黑看得眼角直抽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乖乖,这母老虎的威风,真不是吹的!平日里只觉得她道行深,今儿个才算见识了啥叫真正的“山君之威”,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寻常精怪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闵政南垂着眼皮,扫了脚边这摊烂泥般的龟甲老头,声音平淡无波:“起来吧,跟着我们离开这江底龙宫。”
龟甲老头如蒙大赦,却又不敢真个起来,只是稍稍抬起了点脑袋,露出那张惊魂未定的老脸。
闵政南像是想起什么,又问:“你手里,还有别的避水珠吗?”
“有!有有有!”龟甲老头忙不迭地点头,手脚麻利地爬起身,也顾不得身上沾满的淤泥,一溜烟钻进那残破的宫殿里。不多时,他捧着个古朴的木匣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五颗龙眼大小、氤氲着水蓝色光华的珠子,珠光流转,内里仿佛有江河流淌。“闵爷,这是老龟我…不,是小龙我,这些年在这长江水府里,能搜罗到的所有家当了,请您过目。”
闵政南目光在那五颗避水珠上一扫,品相有好有差,灵气有强有弱。他随手拈起那颗个头最小、光华也最黯淡的,看也没看,反手就抛给了旁边一直惴惴不安的宋翰隆。
“宋老板,你的避水珠。”闵政南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别忘了回去打款。还有,你之前承诺的那些不够还得加,若是不够数,后果你自己掂量。”
宋翰隆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冰凉滑润的珠子,入手便觉一股柔和的水汽包裹全身,呼吸顿时顺畅无比。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躬身:“闵爷放心!一定!一定!只多不少!”
三日后,香港那喧嚣的维多利亚港畔,咸湿的海风吹拂着码头。闵政南一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与来时不同,队伍里多了个走路还有些佝偻、眼神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般恭敬的龟甲老头。
与岳父郑先生和千恩万谢的宋翰隆简单告别后,闵政南、老黑、富贵、猪刚鬣、虎财佛,以及新加入的龟甲老头,再次投身于那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