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采购下来,闵政南手里的外汇券花出去了大半。他看着身边焕然一新、眉宇间透着自信与喜悦的弟弟,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将剩下的约莫两百元外汇券塞到闵政北手里:“政北,这些你拿着。平时买点学习资料,或者想吃点什么,别省着。”
闵政北握着那叠珍贵的外汇券,感觉手心发烫,他重重点头:“哥,我知道!”
兄弟俩拎着大包小裹,在哈尔滨又逛了逛,感受着省城的繁华,直到下午三点,才再次登上返回玉泉镇的绿皮火车。
回到文华巷那处独门独院的青砖瓦房时,已是夜幕低垂。院子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陈婶听见动静,系着围裙迎了出来,看到兄弟俩和手里拎着的新鲜玩意儿,脸上笑开了花:“哎呀,可算回来了!快进屋,饭都做好了!”
堂屋里,灯火通明。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小鸡炖蘑菇、清蒸鱼、炒鸡蛋、拌凉菜……堪比过年。陈婶的老伴李叔,那个之前病恹恹、被闵政南想法子救回来的老退伍兵,此刻气色红润,腰杆挺直地坐在桌边,看到闵政南,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东家回来了!”李叔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他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物件,神情郑重地递到闵政南面前:“东家,你救了老头子的命,我……我没什么值钱东西谢你。这把刀,是当年在朝鲜,从美国鬼子那儿缴获的,叫……叫什么卡巴1217战斗刀。跟了我几十年了,你……你务必收下!”
那是一把造型经典、充满力量感的军刀。牛皮刀鞘已经磨损出深色的光泽,黄铜的刀柄护手也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整体保养得极好,拔出一截,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可见其锋利依旧。
闵政南连忙推辞:“李叔,这可使不得!这是您的战利品,是念想,我怎么能收?”
李叔一听,眼圈有些发红,竟作势要往下跪:“东家!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老李,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我无以为报啊!”
闵政南赶紧伸手牢牢扶住他,看着老人眼中真挚的恳求与倔强,心中动容。他沉默片刻,双手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军刀,郑重道:“行,李叔,东西我收下了。这份情义,我闵政南记在心里。”
“好!好!”李叔这才转悲为喜,用力拍着闵政南的手臂。
一旁,化作年轻女子模样、安静娴雅的小白,微笑着看着这一幕,适时地为大家盛饭布菜。这一晚,小小的院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浓浓的温情。
九月一日,秋高气爽,玉泉中学开学了。
闵政南亲自将弟弟闵政北送到了学校门口。看着身穿新衣、背着新书包、精神抖擞的弟弟,闵政南心中感慨万千。他替弟弟整了整衣领,语重心长地说:“政北,高中是关键,好好学习,给二哥看看,考个大学,争口气!”
闵政北胸膛一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坚定:“二哥,你放心!我肯定不让你失望,一定考个好大学!”
“陈婶和李叔都是实在人,无儿无女,肯定会对你好的。放学就回家,别在外面瞎逛。没钱了,或者有什么事,就去找陈婶拿。”闵政南细细叮嘱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香港住处的电话,我给你和陈婶都留了一份。政北,你真不考虑跟二哥去香港吗?那边环境不一样,机会也多。”
闵政北看着二哥,眼神清澈而执着:“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试试,我想考国内的大学,我想让那些以前瞧不起咱们的人都看看,我闵政北是能考上大学的!”
看着弟弟眼中燃烧的斗志,闵政南欣慰地笑了。他不再勉强,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有志气!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念书,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记得给二哥打电话,香港家里有人,会帮你处理。”
“嗯!二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你去香港也注意安全。”闵政北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