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清晨。
乌栋山古寺外,稀稀拉拉来了几十个胆大又贪心的村民。他们远远看着那阴森的古寺,踌躇不前。直到有人硬着头皮进去,片刻后真的举着一粒金豆子,狂喜地跑出来,人群才骚动起来。一百个名额很快用完。没排上的人捶胸顿足,看着那些得到金豆子的人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眼红不已。得到金子的人回村后,自是添油加醋,大肆宣扬,引得更多人心动。
第二日。
天还没亮,古寺外就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远超二百之数。人们推搡着,叫骂着,都想挤进那二百个名额里。维持秩序的,是几个眼神空洞、力气却奇大的“寺内僧人”实为较强壮的伥鬼所扮。现场混乱不堪,为了一个靠前的位置,甚至有人动起手来,头破血流。外面围观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足有数千之众,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进去的人是否真能拿到金子。结果,每一个进去跪拜后出来的人,都高高举起那粒小小的、却象征财富的金豆,引发外面一阵阵羡慕的惊呼和骚动。
第三日,第四日。
人数逐日递增,场面愈发失控。三百人,五百人……古寺外简直成了人肉市场。很多人天不亮就来排队,带着干粮和水,就为了那渺茫的机会。重复跪拜被允许后,一些前两天得到好处的人更是连续前来,企图积累更多财富。外面围观的人数也达到了顶峰,密密麻麻,喧嚣震天。金子是真的!这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更远的村庄,甚至开始向城镇蔓延。人性的贪婪与从众,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极致。没有人去深究,那古寺为何突然显灵,那金豆从何而来,那端坐殿中的“虎财佛”雕像,眼神为何越来越活,越来越……饥渴。
第五日。
闵政南站在偏殿阴影中,看着外面黑压压、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对大殿方向低语:“今天,少吞点,细水长流。”
殿内,化形为妖异女子的虎财佛,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这一天,进入古寺跪拜的人,依旧有人拿着金豆子狂喜而出。但更多的人,进去后,便再无声息。他们跪拜下去,身影被殿内浓郁的香火气和某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然后就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外面的人只关注着那些拿到金子出来的幸运儿,焦灼于自己的名额,很少有人注意到进去的人数与出来的人数,已经开始出现无法忽视的差距。偶尔有亲属发现进去的人没出来,想要询问,却被周围疯狂的人群挤开,或被那些“僧人”冷漠地挡回,被告知“心不诚,佛未赐福,从后门走了”。
恐慌的苗头被更汹涌的贪婪浪潮压下。
从此,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流更多了。伥鬼们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远,将“虎财佛”的“福音”传播到更广阔的区域。一批批怀揣发财梦的人,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走向乌栋山下的古寺,走向那张开的、贪婪的虎口。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1981年8月15日。
此时的乌栋山古寺,寺庙本身似乎都隐隐膨胀了一圈,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中。
殿内的虎财佛,化形后的外貌,已从三十多岁的妖异女子,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绝色少女模样,肌肤吹弹可破,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但眼底深处那抹非人的漠然与威慑力,却愈发浓烈。而它的本体,那头斑斓巨虎,已从最初的四米多长,暴增到三十二米的恐怖体长!匍匐在扩建后的大殿中,犹如一座小小的肉山,呼吸间带起的腥风,都让殿内烛火摇曳不定。它的道行,在吞噬了无数生灵后,疯狂增长,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三千七百多年!
它麾下的伥鬼数量,更是滚雪球般达到了三万多名!这些伥鬼不再是初期那般孱弱模糊,其中一些强大的,甚至能短暂显化实体,力大无穷,成为维持这恐怖寺庙运转的爪牙。
然而,附近的几个村子,几乎已经被它吃空了。青壮年男子莫名消失得最多,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再无人敢靠近古寺。每天还能被引诱、或是从极远处慕名而来的“香客”,数量已经变得非常有限,远远不能满足虎财佛那日益膨胀的吞噬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