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队伍再次出发。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和绝望。探险队原本的学者、向导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十多名伤痕累累、眼神麻木的雇佣兵,以及四十多个面如土色、纯粹是被死亡驱赶着向前挪动的力工。他们成了探路的棋子,消耗品的意味更加浓重。
前路不再是相对好走的山谷或缓坡,而是开始攀爬真正蜿蜒曲折、险峻异常的山坡小路。说是路,其实不过是野兽踩出的痕迹,或是山体自然形成的褶皱。路面狭窄,仅容一人小心通过,一侧是湿滑长满苔藓的岩壁,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云雾缭绕的悬崖。脚下是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得踩实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队伍像一条垂死的巨蟒,在陡峭的山体上缓慢而艰难地蠕动,粗重的喘息和碎石滚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几千米的垂直距离,在体力和精神的双重煎熬下,显得无比漫长。当队伍终于挣扎到主峰的山根底下时,所有人都几乎脱力,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稀薄而冰冷的空气。
抬头望去,巨大的山峰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霄,山体是沉郁的墨黑色岩石,覆盖着厚厚的冰雪线。而山峰的顶部,大约几百米高的地方,景象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片夺目的金色!仿佛整个山尖都是用黄金浇筑而成,在稀薄的云雾和阳光折射下,散发着梦幻般的不真实光芒。最顶端,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棵树的轮廓,同样金光闪闪,枝叶繁茂,形态奇异,正是传说中的——黄金摇钱树!
财富的光芒似乎驱散了一些疲惫和恐惧,幸存的雇佣兵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火焰,力工们也挣扎着爬起来,望着那山顶的金色,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郑先生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山顶,对雇佣兵头目嘶哑地喊道:“上!快上!就在上面!”
几名被贪念驱使的雇佣兵,端起枪,开始尝试攀登陡峭近乎垂直的岩壁。岩壁上结着薄冰,光滑无比,他们只能用匕首和枪托艰难地凿出落脚点,进度缓慢而危险。
然而,就在最前面那名雇佣兵的手即将够到一块金色岩石的边缘时——
异变陡生!
整座山峰,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在山顶那片金色区域的下方,一片巨大的、“岩石”的阴影,突然动了起来!
那根本不是岩石!那是一片片巨大无比、排列整齐、闪烁着纯金光泽的鳞片!随着它的蠕动,一颗堪比小型火车头的巨大头颅,从盘踞的状态缓缓抬起!头颅呈三角形,覆盖着同样的金色鳞片,一双竖瞳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黄金熔岩,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情感,漠然地俯视着山下如同蝼蚁般渺小的人类队伍!
这是一条蛇!一条通体金黄、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巨蛇!它粗壮的身躯紧紧盘绕着山峰的上半部分,长度目测绝对超过两百米!之前众人看到的“金色山顶”,赫然有相当一部分是它盘踞在那里的身躯!
黄金巨蛇微微张开了巨口,露出如同门板般大小的惨白毒牙,一股带着浓郁腥气和古老威压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山风,轰然压下!
没有嘶鸣,没有威胁的姿态,它就那样静静地盘绕着,如同山脉本身的一部分,散发着一种亘古、蛮荒、令人绝望的恐怖威压!在这庞然巨物面前,之前遭遇的人面蜘蛛,简直成了微不足道的虫子!
“黄……黄……黄金……龙?”一个雇佣兵牙齿咯咯作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失声尖叫,手里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是蛇仙!是守山的蛇仙!”一个年纪较大的力工直接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朝着山峰的方向拼命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充满了绝望的敬畏。
郑先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哆嗦着,刚才的激动和贪婪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双腿发软,若不是旁边的助手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他花费巨资、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寻找的“财富”,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存在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