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班的,把那几扇猪肉都给我剁了!今晚让弟兄们敞开了吃,管够!”严英豪刚踏进光复寨的大门,就扯着嗓子朝伙房方向喊,声音里的兴奋劲儿像是要把寨墙震塌。他肩上还扛着缴获的日军指挥刀,刀鞘上的鎏金虽有些斑驳,却挡不住那股子胜利的喜气。
伙房里立刻传来一阵欢腾,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着战士们的笑骂声涌了出来。王铁柱正蹲在地上劈柴,闻言直起腰,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拄:“严团长,真杀猪肉啊?那可得给俺多留两块肥的,补补力气!”
“就你小子嘴馋!”严英豪笑着踹了他一脚,“放心,不光有猪肉,还有从二湾子村搜出来的白面,今晚给你们蒸白面馒头,让你们尝尝啥叫舒坦!”
曹兴国跟在后面走进来,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转头对身后的池野和松井说:“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儿,等开饭了我让人叫你们。”
池野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紧接着是尖利的咒骂,正是从关押高桥的东厢房里传出来的。
“八嘎!池野!你这个叛徒!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给我出来!”高桥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门板被他撞得“咚咚”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池野的脚步顿住了,脸色沉了沉。松井皱眉道:“别理他,就是个疯子。”
可高桥的咒骂越来越难听,像泼妇骂街似的,在院子里回荡:“池野!你这个懦夫!被支那人打成了太监,居然还帮着他们杀皇军!你还有脸活着?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池野心上。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当初被打残的耻辱,被高桥当众揭开,让他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小鬼子嘴巴够臭的!”严英豪听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冲过去,“老子现在就撕烂他的嘴!”
曹兴国一把拉住他:“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想激怒咱们,扰乱军心。”
“可他这么骂池野……”严英豪看向池野,见他脸色发白,眼里却没了之前的怯懦,反而多了些冷意。
池野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东厢房走去。松井想拦,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高桥,你有本事骂,就有本事开门跟我说。”池野站在东厢房门口,声音平静得吓人。
门板后的撞击声停了,紧接着是高桥更加疯狂的嘶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叛徒!你忘了大日本帝国的教诲了吗?你忘了军人的荣耀了吗?你帮着支那人杀自己的同胞,你死后都要下地狱!”
“同胞?”池野冷笑一声,“像你这样,整天喊着‘大东亚共荣’,却到处烧杀抢掠的畜生,也配叫我的同胞?”
“八嘎!你敢骂我畜生?”高桥气急败坏地踹着门,“我杀过的支那人比你见过的都多!我抢过的粮食能堆成山!你呢?你不过是个被支那人打残的废物,连繁衍后代都做不到,活着就是个累赘!”
“我是废物?”池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我至少知道自己错了!我至少在赎罪!可你呢?高桥,你还记得被你亲手烧死的那个老奶奶吗?还记得被你扔进井里的那三个孩子吗?你手上的血,比谁都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荣耀?”
高桥被问得一愣,随即更加疯狂地喊道:“那是他们该死!谁让他们反抗皇军!支那人都是劣等民族,就该被我们统治!池野,你被支那人洗脑了!你赶紧回头,跟我一起向皇军认罪,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活路?”池野笑得更冷了,“跟着你们一起做畜生,才是死路一条!高桥,你听着,我池野从今天起,跟你们这些侵略者势不两立!我会亲手揭穿你们的罪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所谓的‘圣战’,不过是一场肮脏的侵略!”
“你做梦!”高桥怒吼,“皇军是不可战胜的!等大部队打过来,你们这些人都得死!支那人会被统统杀光,你这个叛徒也会被凌迟处死!”
院子里的战士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一个个怒目圆睁,指着东厢房骂:
“狗日的小鬼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等会儿把他拉出来,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
“池野同志别跟他废话,这种人渣,就该一枪崩了!”
曹兴国走到池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他计较了。他现在就是困兽犹斗,除了骂人,啥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