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这山风,裹着股鬼子的膏药味儿。”曹兴国蹲在光复寨的箭楼角落里,用布擦拭着步枪枪管,晨光透过垛口照在枪身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寨门外的山道上,日军的帐篷像灰黑色的蘑菇,密密麻麻铺了半山坡,炊烟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股劣质烧酒的味道。
严英豪正用望远镜盯着日军营地,镜片上蒙着层薄霜:“高桥四郎这老狐狸,打了两夜没动静,怕是想玩围而不攻的把戏。池野少佐带的那个大队,在寨门前修了三道鹿砦,连只兔子都钻不出去。”他放下望远镜,往手心哈了口气,“孙天祥的伪军倒机灵,躲在日军后面,连头都不敢露。”
曹兴国把擦好的步枪架在垛口上,枪口对准日军营地的炊事帐篷:“围就围,正好让弟兄们歇口气。前几天截的辎重够吃三个月,弹药也充足,他要是敢围到开春,咱们就敢在这儿种土豆。”他往寨子里瞥了眼,王黑风正带着几个战士在空地上摆弄缴获的迫击炮,“让王黑风别瞎折腾,炮弹省着点用,留着打硬仗。”
“他哪闲得住?”严英豪笑了,“昨儿个跟我念叨,说鬼子的哨兵站得跟木桩子似的,想试试新缴获的三八大盖射程。”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老曹,总这么耗着不是办法,得想个辙让他们动起来,咱们才有机会突围。”
曹兴国没接话,眼睛盯着日军营地一个晃动的人影——是个戴着白手套的军官,正对着伪军指手画脚,看军衔是少佐。“那是池野?”他问。
“就是他,”严英豪点头,“高桥的狗头军师,据说在军校学过‘围困战术’,这次围寨就是他出的主意。”
两人正说着,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日军营地那边,高桥四郎的吼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耳光声,还有伪军的哭嚎。曹兴国举起望远镜,只见孙天祥带着几个被打肿脸的伪军,正跪在高桥面前磕头,而那个被打屁股的独眼龙,正捂着脸哭诉,指缝里还能看见渗血的牙印。
“这是狗咬狗啊。”严英豪看得直乐,“估计是孙天祥告咱们的状,反被高桥揍了一顿。”
果然,高桥骂了几句,一脚把孙天祥踹翻在地,指着光复寨的方向吼了几句,池野少佐立刻指挥士兵加固鹿砦,还在寨门前挖了道宽三丈的壕沟,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困死他们。
“让他们挖,”曹兴国放下望远镜,“等沟挖好了,咱们就往里面扔手榴弹,给他们填填土。”他对身边的通讯员说,“去告诉王黑风,别用迫击炮,用步枪‘招待’他们,专打干活的鬼子,打疼了他们自然会动。”
通讯员刚跑下去,王黑风就抱着步枪凑到箭楼:“团长,听说能开打了?我瞅着那个池野少佐不顺眼,要不咱给他来一枪?”
“别胡闹,”曹兴国瞪了他一眼,“打干活的士兵,让他们没法修工事,记住,别打死,打腿就行,留着让他们消耗日军的药品。”
“得嘞!”王黑风嬉皮笑脸地应着,趴在垛口上,瞄准一个正在埋鹿砦桩子的鬼子。“砰”的一声,那鬼子“嗷”地一声倒下,抱着腿在地上打滚。日军营地顿时乱了起来,士兵们纷纷找掩护,池野少佐举着军刀大喊,却没人敢再往前冲。
“好枪法!”严英豪拍了拍王黑风的肩膀,“再来一个,给他们提提神。”
王黑风得意地咧嘴笑,又瞄准一个正在搬石头的鬼子,“砰”的一声,那鬼子也抱着腿倒了下去。接连几枪,日军的工事进度彻底停了,士兵们缩在掩体后面,连头都不敢露。
接下来的几天,光复寨的箭楼成了“神枪手训练场”。王黑风带着几个枪法准的战士,轮流趴在垛口上,见哪个鬼子敢露头就打一枪,专打胳膊腿,不致命却足够让他失去战斗力。日军被打得没脾气,白天不敢干活,只能半夜偷偷摸摸修工事,却又被寨子里的哨兵用探照灯照得无处遁形,手榴弹扔过去,总能炸倒几个。
池野少佐气得暴跳如雷,亲自带着一个小队在白天强攻,却被箭楼和两侧土炮台上的机枪交叉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丢下十几具尸体狼狈退回。高桥四郎见状,把池野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必须想办法解决寨子里的冷枪。
池野想出个馊主意:让伪军在前面当炮灰,逼着他们去修工事。孙天祥不敢违抗,只能带着伪军往前冲,却被王黑风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有个伪军刚举起铁锹,就被一枪打穿了手掌,铁锹“当啷”落地。
“这些汉奸,真是活该。”严英豪看着寨门外抱头鼠窜的伪军,“让他们跟着鬼子作恶,这下知道厉害了。”
曹兴国却皱起眉:“老这么打也不是办法,池野被逼急了,说不定会用重炮。”他转身往寨子里走,“去看看田中先生,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日军内部乱起来。”
田中健一正在给反战同盟的成员上课,教他们如何用日语喊话策反。见曹兴国进来,他放下教案:“曹团长,我正想找你,咱们可以用缴获的日军电台,冒充他们的上级,给高桥发假命令,让他撤兵。”
“能行吗?”严英豪凑过来,“他们的密码本咱们破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