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国缓缓放下手，眼眶有些发热。他看向赵刚：“留一队人给严团长培培土，再立块木碑，就刻‘严少杰团长之墓’，后面加上‘抗日英烈’四个字。”
“是！”赵刚用力点头。
竹叶小普走到坟前，看着那柄军刀，突然想起严少杰炸墙洞时的背影。他摸了摸腰间的黑风刀，低声说：“严团长，以后我替你守着经藏，守着这青云山。你要是听见黑风刀响，那就是我在砍鬼子呢。”
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军刀和黑风刀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谁在轻轻应了一声。
曹兴国最后看了眼坟茔，转身对众人说：“走，回寺里看看经藏。严团长用命护着的东西，咱们得再仔细查查，确保万无一失。”
队伍往寺庙走去时，山坳里只剩下两柄相对而立的军刀，一柄来自侵略者，一柄属于守护者，都插在同一片冻土上。阳光穿过松枝的缝隙落在刀身上，折射出两道交叉的光带，像在天地间拉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藏经阁的石屋前，老僧正指挥着僧人擦拭供桌。看到曹兴国进来，他连忙迎上前：“施主，经藏一切安好，只是……”他指向墙角，那里堆着些被炸弹震落的石块，“地下室的入口怕是得重新加固，免得开春雪化了渗水。”
曹兴国点点头，走到洞口旁蹲下，借着从石窗透进来的光往里看。黑黢黢的石阶上积着薄尘，隐约能闻到金板特有的沉郁气息。他想起严少杰最后那句“经藏就拜托你们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赵刚，”他回头道，“让弟兄们帮忙把入口加固好，用水泥和石块封死，只留咱们知道的暗门。”
“明白。”
王黑风凑到洞口闻了闻，挠了挠头：“说真的，这些金板到底长啥样？等太平了，真得好好看看。”
“会有那么一天的。”曹兴国站起身，“等鬼子被赶出去，国家太平了，就把它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是咱们中国人用命保住的宝贝，是咱们的根。”
竹叶小普望着窗外，严少杰坟茔的方向被松枝挡住，却能看到那两柄军刀的影子在雪地里闪着光。他突然觉得，这青云山的雪好像没那么冷了，连风里都带着股让人踏实的暖意。
傍晚时分，夕阳把山坳染成一片金红。曹兴国站在寺门口，看着战士们和僧人一起加固藏经阁入口，看着王黑风正教几个年轻僧人怎么用匕首防身，看着那个老婆婆给站岗的士兵递热汤……突然觉得，严少杰并没有真的离开。
那些用生命守护的信念，那些不分党派的并肩，那些藏在炮火里的家国情怀，都像这山坳里的军刀一样，深深扎进了这片土地，扎进了每个人心里。
他朝着严少杰坟茔的方向望去，夕阳的光落在那两柄刀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仿佛有钟声从远处传来，混着战士们的笑谈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像是一首未完的歌，唱给长眠的英魂，也唱给终将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