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参谋长,您看这玩意儿还能用不?”物资库的老保管员举着个蒙着灰的大喇叭,喇叭线缠着铁锈,喇叭口的铜网都发了绿,“前几年鬼子没来时,县党部用来喊通知的,后来就扔这儿了。”
武参谋长擦了擦喇叭上的灰,露出“美孚”的英文标识,眼睛一亮:“这是进口货啊!试试!”他让人找来发电机和电线,临时接在喇叭上,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喂喂喂——”
喇叭“滋啦”一声响,随后传出清晰的声音,震得仓库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好东西!”武参谋长喜道,“能架到城墙上,用来指挥作战、宣传政策都方便!”
这话刚好被来领弹药的魏奎胜听到,他凑过来看了看喇叭,眼睛瞪得溜圆:“这玩意儿比铁皮喇叭带劲啊!参谋长,借我用用?”
“你拿去干嘛?”武参谋长警惕地看着他——魏奎胜一肚子鬼主意,准没好事。
“宣传!肯定是正经宣传!”魏奎胜拍着胸脯保证,“让城外的鬼子听听咱们的厉害,说不定能吓退他们!”
武参谋长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把喇叭给了他,叮嘱道:“别瞎胡闹,这是正经器材!”
“放心吧!”魏奎胜扛着喇叭就跑,嘴里还哼着小调。
半个时辰后,西门城楼的垛口上多了个显眼的物件——那只大喇叭被牢牢固定在木架上,电线顺着城墙拉到城下的发电机,魏奎胜正蹲在旁边调试,一脸兴奋。
“奎胜哥,真要喊啊?”旁边的战士小李有点发怵,“要是把鬼子惹急了……”
“惹急了才好!”魏奎胜拍了拍喇叭,“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不光枪打得准,嘴皮子也不输他们!”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喇叭试了试音,“喂喂喂,石川老小子,听见没?”
喇叭声音震天响,连城里的百姓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城外十里铺的日军营地,石川正对着地图发呆,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滋啦”声,紧接着传来魏奎胜的大嗓门:“石川!你个缩头乌龟!昨天派人来骂阵,被咱们打成了筛子,今天怎么不敢露头了?是不是裤裆被打烂了,没脸见人啊?”
石川的脸“唰”地红了,猛地站起来:“八嘎!这是什么声音?”
副官跑出去听了听,回来脸色发白:“大佐,是……是八路军的喇叭,在骂您……”
“继续骂!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城楼上,赵大虎看得兴起,凑到魏奎胜身边支招,“骂他昨天丢了炮,今天丢了人!”
魏奎胜来了劲,对着喇叭吼道:“石川!你那两门九二式炮,现在在咱们城楼上架着呢!昨天送你的七个侦查兵,是不是还在营里哭爹喊娘?告诉你们,趁早投降,不然下次就炸你们的祖坟!”
“还有你们那些援兵!”魏奎胜越骂越顺,“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咱们八路军有的是子弹,有的是好汉,就怕你们来送死!”
城楼上的战士们听得哈哈大笑,连站岗的哨兵都忍不住跟着起哄。城里的百姓也站在街头,听着喇叭里的怒骂,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这些日子被鬼子欺负惨了,如今能这么痛痛快快地骂回去,比打胜仗还过瘾。
石川在营地里气得浑身发抖,军刀被他攥得咯咯响:“给我开炮!把那个喇叭炸了!把城楼炸平!”
日军的迫击炮立刻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西门城楼。魏奎胜早有准备,拉着发电机就躲到垛口后面,喇叭被流弹擦中,掉在城墙下,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有种来啊……老子等着……”
“他娘的,被炸坏了!”魏奎胜心疼地看着掉下去的喇叭,“早知道多骂几句了!”
“行了,够解气了!”赵大虎拍着他的肩膀,“没看见鬼子气疯了吗?这炮打得比昨天还急,说明骂到他心窝子里了!”
西门城楼顿时成了日军炮击的重点,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城墙被炸得摇摇欲坠。曹兴国闻讯赶来,看着硝烟弥漫的城楼,又好气又好笑:“魏奎胜!你小子又惹事!”
“团长,您听我说……”魏奎胜刚想辩解,一颗炮弹落在不远处,气浪把他掀了个跟头。
“先顶住再说!”曹兴国对着通讯器大喊,“炮排!瞄准鬼子的炮兵阵地,给我打!”
城墙上的迫击炮立刻还击,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日军的炮火虽然猛烈,但八路军的炮手被藤本调教过,准头更胜一筹,几轮炮击下来,日军的迫击炮就哑火了。
石川看着自己的炮兵被压制,气得差点晕过去。他知道,自己又被曹兴国算计了——那喇叭根本就是诱饵,目的是引诱他暴露炮兵阵地。
“撤!”石川怒吼,“把炮兵撤回来!”
日军的炮击渐渐停止,西门城楼终于平静下来。战士们忙着修补被炸坏的垛口,魏奎胜则心疼地捡起被炸毁的喇叭残骸,嘴里嘟囔着:“多好的玩意儿,就这么废了……”
曹兴国走过来,瞪了他一眼:“下次再敢胡闹,我让你去掏一个月厕所!”
“不敢了,团长。”魏奎胜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武参谋长也赶来了,看到被炸坏的喇叭,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这下好了,正经器材被你折腾废了!”
“参谋长,您别生气啊。”魏奎胜凑过去,“您看,鬼子的炮兵被咱们敲掉了两门,也不算亏……”
“歪理!”武参谋长虽然嘴上骂着,眼里却没多少怒意。刚才喇叭里的怒骂,他其实也听到了,说实话,确实挺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