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陈师长心情格外舒畅。
他临走前,特意把陆砚池叫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话里带着几分老狐狸似的精明。
“徐家那婆娘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陈师长话锋一转,“她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这个张平,背后要是没人撑腰,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陆砚池面色沉凝,没有出声,但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你心里有数就行。”陈师长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去跟你媳妇说,别怕。部队是讲道理的地方,只要她身正,就没人能把她怎么样。我这个师长,也不是摆设。”
“谢谢师长。”陆砚池的声音低沉有力。
“谢什么。”陈师长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等着你们营,给我种出个全区的模范菜地来!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请功!”
送走了陈师长一行人,菜地边终于彻底恢复了宁静。
夕阳的余晖给整片绿色的菜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风吹过,叶片沙沙作响,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祥和。
可孟昭南的心,却一点也安逸不下来。
“陆砚池。”她靠在男人坚实的臂弯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那个张平,真的是徐夫人找来的吗?”
“八九不离十。”陆砚池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除了她,没人会这么大费周章,专门从省城请人来找你的麻烦。”
“那她可真是看得起我。”孟昭南自嘲地笑了笑。
她心里清楚,徐夫人针对的不仅仅是她,更是她背后的陆砚池和陈师长。
她,孟昭南,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靶子。
“以后怎么办?”孟昭南抬头看他,“今天这关是过了,可难保她不会有下一招。我的地……”
她的话没说完,但陆砚池懂她的意思。
那片地,那个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脆弱的软肋。
“有我在。”陆砚池停下脚步,转过身,用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表情依旧不多,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孟昭南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点了点头,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汗味与尘土的阳刚气息,心里那点后怕和不安,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师部招待所里。
气氛却与三营的安宁截然相反,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废物!一群废物!”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张平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就是徐夫人的侄子,在师后勤部当主任的徐耀。
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张平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旁边的刘科长更是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上的一张画。
“让你去挑刺,让你去找问题,结果呢?你倒好,被人几句话就给噎回来了!还差点签了什么狗屁协议!我的脸,我们徐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徐耀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主任,这……这不能怪我啊!”张平终于找到机会为自己辩解,“那个孟昭南,她……而且陈师长明显就护着她,我能怎么办?”
“是啊主任。”刘科长也赶紧帮腔,“陈师长都发话了,我们要是再硬来,那不是明摆着跟他对着干嘛!”
“一帮饭桶!”徐耀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跟在张平身后的年轻技术员,忽然开口了。
“主任,张老师,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名叫周凯的年轻人身上。
“小周?你有什么想法?”张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裤子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