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妈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孟昭南的脸上,唾沫星子横飞。
周围的军嫂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不忍,但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孟昭南没有后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当枪使的妇人,然后,她的视线越过孙大妈,看向她身后那群窃窃私语的人。
她没有发怒,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既委屈又无奈的神情。
“孙大妈,各位嫂子,我知道你们都是热心肠,都在为白同志抱不平。”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丝颤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天白同志受伤,我比谁都着急,比谁都自责。我当场就承认了,是我的错,是我安排不当,是我害了她。”
她这番话,让孙大妈准备好的一肚子骂词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跟她听说的版本不一样啊!不是说这女人仗势欺人,死不认错吗?
孟昭南见状,眼眶微微泛红,她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想,白同志也是为了咱们的开荒事业,才受的伤。不管怎么样,我这个技术顾问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我万万没想到,白同志当着我的面,说没事,说她自己愿意,转过头,却在背后跟大家说,是我逼她的……”
她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心透顶的样子。
“这让我……这让我心里太难受了。我把她当成一起奋斗的同志,她却把我想得这么坏。”
这番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刻变了。
李桂花最先反应过来,她站出来说道:“你就会胡说,昭南妹子什么样的人,我们能不清楚吗?”
“其实当时我就在,我看见了,嫂子当时脸都白了。”另一个年轻的军嫂也小声附和。
孙大妈有些骑虎难下,她梗着脖子嚷道:“那也是你害的!人家闺女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脚肿得跟馒头似的!”
“是吗?”
孟昭南脸上的悲伤突然一收,她抬起头,直视着孙大妈,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
“孙大妈,你说你亲眼看见她脚肿得跟馒头一样,下不来床?”
“那当然!我还能骗你?”孙大妈理直气壮。
“这就奇怪了。”孟昭南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昨天下午,还看见白同志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营区的小卖部,买了一整罐麦乳精呢?”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那可是精贵东西,得用票,还贵得要死。受伤了还有闲钱和力气去买那个?
孟昭南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孙医生当时检查得清清楚楚,就是皮外伤,骨头连个裂缝都没有。他给白同志开了三天假,陆营长体恤她,怕她身子娇贵,给她特批了一个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可这才几天?她就能下地走动,还能去小卖部买东西了?看来白同志这身体,恢复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快啊!不愧是我们大家公认的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那些之前跟着起哄的军嫂,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孟昭南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孙大妈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上。
“孙大妈,你说我黑心肠。可我倒是想问问,到底是谁,受了点皮外伤就装成要死要活的样子,骗取大家的同情,还骗了部队一个月的长假?到底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把我们这些真心为她担心的人,全都当成了傻子在耍?”
“既然白同志恢复得这么好,我看这一个月的病假也不需要了。我这就去找陆领导,把这个假给销了!”
“咱们基地的建设任务这么重,可不能让白同志,白白在床上躺一个月,浪费时间啊!”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敢帮白今语说话?
孙大妈彻底傻眼了,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