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高举着一支尾部绑着黑色狼羽的箭矢,箭杆上还缠着一卷帛书。
“大王!不……不好了!城外……城外发现狼群游骑!他们……他们射来了这个!”
喧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支箭矢和帛书上,仿佛那不是普通的箭书,而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雍闿脸上的狂笑僵住,他一把夺过箭矢,解下帛书,粗暴地展开。
帛书上,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两行杀气腾腾、如同用鲜血书就的大字,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描绘着尸山狼鼎的简笔图案:
降,为狼尾;抗,为京观。
落款处,是一个狰狞的狼首印记!
“嗡——”
雍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握着帛书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八个字,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图案上那简陋却传神的尸山和狼鼎,与他听闻的成都惨状瞬间重叠!
京观!又是京观!
狼群不是在商量,不是在劝降,而是在下达最后通牒!一条生路,一条死路,没有第三条!
“大……大王,怎么办?”一名将领颤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刚才还叫嚣着让狼群有来无回的蛮族大酋,此刻也噤若寒蝉,眼神闪烁不定。他们彪悍,但不傻。成都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那镇压着蜀汉最后气运的狼首巨鼎,早已通过商旅和逃难者之口,在南中之地传得神乎其神,成为了所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抵抗?凭借南中的险峻和他们的勇武?
赵云、黄忠勇武否?陈到和白毦兵精锐否?成都城墙坚固否?
结果如何?
如今,那支屠灭了成都、铸起了京观巨鼎的恶魔军队,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里!那支射来的箭书,就是死亡的预告!
雍闿脸色变幻不定,冷汗浸湿了内衫。他环视着堂下这些瞬间失去斗志的部下和盟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经营南中多年,自以为根基深厚,可与任何外来势力周旋。但在狼群这种毫不讲理、只信奉绝对暴力和血腥屠杀的恐怖存在面前,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依仗,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狼群……主力到了何处?”他声音干涩地问那亲兵。
“回……回大王,据探报,狼群大将张梆子,已率数万精锐出成都,正……正日夜兼程,向我益州郡而来!先锋游骑,已抵近百里之内!”
“数万精锐……”雍闿喃喃自语,手中的帛书飘然落地。
他仿佛已经看到,黑色的死亡潮水漫过山岭,无数的狼群士兵如同鬼魅般从密林中冲出,将他这苦心经营的“王宫”夷为平地,将他和他的族人、盟友,全都堆砌成南中群山之间,又一座新的、微不足道的京观……
“哐当。”
他手中的酒碗掉落在地,美酒溅湿了他华贵的锦袍。
但他浑然未觉。
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兵锋南指!檄文摄魂!蛮王胆裂!肝胆俱丧!当狼群那不带丝毫转圜的最终通牒伴随着死亡的图案射入南中腹地,所有的狂妄与侥幸都在绝对的凶名面前冰消瓦解,只剩下最原始、最冰冷的恐惧,在每一个蛮王酋帅的心头疯狂蔓延!